“很正常。”李情施说,“突然换了地方人总会不习惯的。”
梁舒跟她交际很少,多年后细想想,很正式的话,也只有这一面。
季家从不缺审美差的,从老辈往下的,都很在线,梁舒由衷感慨。
那是一场怎样的戏呢,让圈子里有了传言说,戏楼里的大青衣比圈内的小花更勾人心魄,一举直接栽进去了两代人。
李情施临走前从包里拿出两张戏票,是周末的一场演出,交到梁舒手里,“梁小姐赏脸周日可以来观演,讨个乐趣。”
梁舒很是惊讶,看向李情施连忙道谢。
沈宴礼在旁看了全过程,忍不住朝她发难,“李老板你这合适吗?我就不配拥有了?”
2010年末,他们刚刚好相识一年,距离上次度假山庄一别,他们之间已有小半月未见,季昌国的位置现在很不稳,徐婰识大局,忙着在太太圈的交涉,没有时间来找她的麻烦。
李情施两班倒,白天在学校应付结课考试,晚上回公寓还要过账。
钟黛提议,“让季商衍给你配备个会计,他们公司肯定不缺人才。”
她愤愤,“他不会连一个会计都舍不得吧?”
小本买卖自负盈亏,生意不算太好,倒也看的过眼。
他们的关系扑朔迷离,她却还在他身边,圈子里有人想买他的面子,有意照拂李情施的生意。
这段感情其实没有多纯粹,他首先是个商人,其次才是爱人。
他每每总想补偿她,他多希望她能要点什么东西,最起码,他心里会好受些。
可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
钟黛对毕业无感,日子没什么别的奔头,手里的钱攒着够花,只要不涉三样,家庭兜底,她能做一辈子的米虫。
李情施对账时,钟黛在她面前团团转,很新奇的看着她,“生生,没说你还会这个呢?”
她一时竟然无言,不是多么专业的东西,钟黛的情绪价值给的很足。
钟黛陪她呆到晚上,李情施将她送到楼下,她带着白色贝雷帽挥手和她告别,“快进去吧。”
钟黛谈了个朋友,她是第一个发现的,放弃大半个假期缩在她这一梯一户的平层里,每天比打卡下班还准时,很耐大小姐的性子。
如何认识的呢?钟黛抛去细节,净讲一些没营养的话。
“我们都定好了,等过年一起去拉斯维加斯滑雪呢!”
李情施恭喜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能陪她耍的游戏搭子。
她似是想起什么,忽而转头问她,“这位好朋友一定能送的了你《海湾圣诗》对吧”
钟黛摇头纠正,“说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啦!”她又后知后觉问她,“生生,你是不是吃醋了 ?”
她能吃哪门子醋,李情施无奈笑笑,最终“嗯”了一声,不愿同她争辩,看了眼挂钟,略表遗憾的告诉她,“今天季商衍要带我去吃饭。”
“现在他应该在上电梯了。”
“你不早说!”钟黛来不及惊呼,拿起她的羽绒服钻进楼梯间。
她对他抱有歉意,李情施父母过世早,季商衍她不喜归不喜,上次的出游事件给她闹出阴影,总觉得愧对他们俩。
季商衍下电梯时刚好瞥见楼梯间一闪而过的鬼祟身影,他懒得戳穿,更别提追上去戳破她的身份。
他进门,拧着眉看向沙发上某个唇角止不住笑意的小姑娘,“这个小区物业不太行,刚才看见一只大白老鼠。”
李情施睨了眼他,面部肌肉几乎痉挛,若是被钟黛知道,嗯……
“生生这么开心?难不成也见了?”他看了她一眼。
陌生又耳熟的称呼,她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间从什么地点听来的这个称呼,扭头问他怎么知道。
季商衍不告诉她,脸上带着倦意,漫不经心的说,“通天的本事,能有什么不能知道。”
她气的作势要锤他。
她想应该是之前某次,她送钟黛离开,不小心被他听去了,这人存心逗她。
话是真的,如果他真知道了来龙去脉,他不会留她在身边。
季商衍把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整个人疲惫的不太像样子,他们之间在一些事情上默契的过分,他工作上的事情,她从不开口过问,钟黛锐评他们之间是纯灵魂伴侣,就没见过他们这样的。
李情施没忍住推了推他,发现人早已睡了过去,身上没带一丝酒味,是纯累的。
他的手机随性扔在茶几上,屏幕闪烁,她看了眼没人接的电话,一串数字,没有备注。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从不存人家电话。
她沉默片刻,环顾四周,鬼使神差的凑近他的手机,他手机不设密,一次她不小心弄开后,有些手足无措问他,“怎么不设个密码。”
他挑着眉梢,“设了怎么方便你查我手机。”
受制于身高,她想跳起来,张牙舞爪的要打他。
一条讯息,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她面前,她不用点开看,从语气也猜到了发件人来自谁。
依旧是一条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她敛起神色,将手机放回原处,想要当做无事发生。
她记不清楚那天下午她在沙发上坐到几时,等他一觉醒来时,看着她笔记本电脑反在脸上的光,捏了捏山根,凑近坐在她身旁,“不累吗?”
她正色起来,脱离他的怀中,“累,给老板打工能不累吗?”
季商衍说她愈发胆子大了起来,连老板的玩笑都会开。
“噢,你算我什么老板?”
他弯着唇角支着头听着她跟自己打嘴仗,看她算账,是少有的闲暇时光。
他正色,问她想不想开个公司,他出资,剩下的她自己负责,任何行业的都可以。
他们真真假假一场,他总是想给她点东西。
“哪有那么多精力。”她回避他的问题,算是无声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