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郃似乎还想开口,却被一道戏谑的声音打断。
楼上传来少年冷笑声,孟清玖身型修长,迈着腿自楼上走下,他笑意不及眼底,漫不经心地打趣沈郃:
“二皇子四处撩拨的性子还是不改。”
孟清玖站定,抱臂看着沈郃,声音懒懒的,继续补刀:“丞相府千金,听说前几日可是为你和丞相闹了矛盾,以绝食相逼呢。”
沈郃闻言面上笑容依旧,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刚才他确实有意撩拨燕千盏,还未来得及开始,就被孟枕打断了。
沈灼肆颇为无奈地抚眉,自己这二哥,性格温和,相貌清俊,什么都好,就是风流多情,还有一点记仇。
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笑面虎。
此时茶楼外突然传来一道哨声,尖利刺耳,直让人皱眉。
茶楼中原本跃跃欲试的鬼魅,在听到哨声之后,霎时卸下伪装,露出凶狠本相,纷纷向沈灼肆扑去。
它们利爪迅急又精准直向沈灼肆命门,沈灼肆提剑抵挡,另一只妖魅又乘空而入,朝他胸膛袭去。
这些妖魅配合流畅,明显有备而来。
茶楼内的百姓见此面色大恐,纷纷慌乱逃离。
燕千盏变了脸色,绮霜出鞘,剑鸣铮铮,她提剑刺穿背后偷袭的妖魅,指间再凝诀,空中飞雪霎时结成冰刃,不计其数地刺向进攻的妖魅。
沈灼肆乘着这方空隙,顺势一躲,自腰间锦囊中抽出一枚符箓,其上画着咒纹,嘴里念念有词:
“凌清火律,除奸佞,断恶隐,剑指即败,破!”
符箓自中而燃,刹那间,数团明火凭空出现,缠在周遭妖魅身上,烧得一众妖魅凄厉尖叫。
沈郃是个不习术法的人,这时躲在孟清玖身后,打量着四处逃散的百姓,徐徐叹着气,语气温和。
“若当初我也学习术法,想必今日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只能在一旁看着小肆与燕姑娘辛苦。”
他这话说的巧妙,看似只是在感叹惋惜自己未学术法,实际暗讽孟枕师从南盼楼主,却是一个废物,只能在一旁张望。
正好报了刚才孟枕打断他撩拨的仇。
沈郃说出这话也不奇怪。毕竟朝廷之中,只有沈灼肆一人稍微知晓孟枕实力。
沈郃怕孟枕察觉不到,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孟公子,我听说你最近与南盼楼决裂,不知真假?”
孟清玖闻言,回头看向他,不怒反笑。他眸中浮起一丝悲伤,似乎确实有些在意此事:“在下资质平庸,实在对不住南盼楼的名号……”
“修习之人,最为讲究身体强健。”
说罢,孟枕目光扫过迎面袭来的妖魅,眼尾带着笑意,他将身后的沈郃提上前,挡在自己前面,语气幽幽:
“在下胆子小,受不得惊。”
“我看看二皇子可适合修习。”
妖魅掌风擦过沈郃脸颊,沈郃这下失了从容,慌忙闪身躲开妖魅袭击,沈灼肆注意到这边情况,一剑将妖魅刺穿。
孟枕见状,扬眉一笑,声音挑衅:“看来二皇子资质与在下一样啊。”
茶楼内的妖魅这时都已负伤,只颓废地瘫在地上,喘息沉重。燕千盏持剑玉立,剑尖仍飘着缕黑气,那是刚刚斩杀妖魅留下的。
地上一只蛇妖面上不甘,它抬起浑浊的眼,看向燕千盏,笑得嘲讽,“你以为我们只是为了吃沈灼肆吗……”
燕千盏目光移向它,那蛇妖又笑,“我们要杀的是你啊,那位大人的意思……”
他们不仅要吃了沈灼肆,还要杀了燕千盏。
蛇妖似乎还要说什么,突然表情痛苦,在地上扭曲着,蜷缩成一团,嘴里哀声道歉:“是我多嘴,大人放过我……”
茶楼外哨声再次响起,节奏急促。蛇妖凄声惨叫,周遭妖魅也面露痛苦,捂着耳朵,低声哀求着。
燕千盏转眸,未有犹豫,凝诀驭出绮霜剑,向笛声来源指去。绮霜剑悬空而起,剑意凌厉,径直冲向茶楼外。
燕千盏顿眸,她刚才所用为追缉剑诀,若那人中招,绮霜剑会发出剑鸣。
片刻之后,绮霜剑剑鸣清越。
那人中招了!
燕千盏闻声翻身而出,瞬移至绮霜落剑之处。绮霜剑刺入雪地之中,剑尖滴血,将周遭素白雪色染红。
她提步靠近,拔剑而起,看着剑尖的血,失了神。那人明明中招,却还能带伤破阵逃走……
她心下思虑,低眸看向绮霜剑,只见剑尖的血迹在她眼前也慢慢褪色,那抹血色越来越淡,直至透明,然后消失。
与此同时,雪地上的血迹也慢慢消失,不见踪影。
仿佛刚才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她回到茶楼,只见刚才还在低声哀求的一众妖魅,此时都颓然倒在地,已经没了生息。
它们全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