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嬷嬷正感叹姜秋姝的速度,又见她问起五郎,关嬷嬷收着碗,垂头时掩了下神色,“五郎公务繁忙,如今在书房处理要务,娘子昏睡时五郎守了许久,您醒了才放心离去。”
若是真心担忧她,又何必添上最后一句,还要自小的乳母替他找补。
关嬷嬷临走时,又提起守夜的事。
姜秋姝忆起今日是十五,逢五,她捏着拳头,拒绝了关嬷嬷的提议。
“我昏倒时,好似瞧见个人影儿?”姜秋姝也记得不多,只是模糊间出现的是裴珉的脸。
“是三郎君,”锦绣道,“您可真是将奴婢吓坏了,好在三郎君来的及时接住您,摔伤就糟了。”
姜秋姝点头,是她想多了。真以为他回来的那般的及时。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凑巧?
“娘子,”锦绣声音不愤,“锦瑟被您罚出咱们房间后,晓得五郎回来了,千方百计想要舞到五郎面前,我方才瞧见她偷偷的给五郎身边的小厮塞钱。”
姜秋姝点头说晓得了。
瞧姜秋姝似乎无动于衷,锦绣染了急色,生怕锦瑟真的接近了五郎,说些什么污遭的话,污蔑人,小心提醒道:“娘子,锦瑟以前待五郎便十分的殷勤。”
姜秋姝摇头叫她不必理会,神色如平常。
用晚膳时,她特意命小厨房做了许多裴珉爱吃的东西,桌上餐食摆放整齐时,她等了会儿,他还未来,还以为他还在书房,便派人去请。
过了会儿,锦绣在八角门而过,她脸上的怒气在踏进房门的时候忍住了,只向姜秋姝禀告裴珉今日留在前院用膳。
姜秋姝颔首,坐在了椅子上,吃着东西。
应当的,在外数月刚回府,确实应当同家人用食。
锦绣最气的,并未是五郎不能同娘子一同用膳,分明五郎早就命人前来告知,那锦瑟偏说‘娘子说她日后不必到房间里伺候,怎能来禀告此事,自是不好在娘子面前来讨嫌了。’
锦绣不想将此事告诉娘子,平白的叫娘子生个奴仆的气。她定是要叫关嬷嬷来惩戒了锦瑟!
还未入夜,天尚未染墨,姜秋姝用过膳依靠在软塌的角落上,指尖轻柔的触碰着洛阳红的花苞。
原本的郁气也逐渐跟着消散不少。
今日本就劳累,加上病体未愈,有些疲累,她单手撑住下颚,抚摸着叶片,眼眸虚晃着。
洛阳红枝干不算太粗,约莫有三四个分支,每支都枝繁叶茂,大大小小花苞有九个,□□的向上延伸,花苞娇嫩,缝隙渗透处淡淡的粉色。
阿娘说过,洛阳红有着最艳的一抹色,见之不忘。
身影从门槛往屋内逐渐蔓延,有人出现在房间里,姜秋姝盯着花,没注意到。
指尖纤细,上面肌肤白嫩,手指因上抬,碰触在绿叶上,露出皓腕,瓷白的肌肤较那一抹嫩绿还要灼人目光。
身姿半依,衣摆垂落堆积在身下,玲珑的身躯越发得到明显,她忽然直起上半身,衣裙被带动,藏在襦裙里的小脚裸露在空气中。
脚趾小巧,恍若一掌可握,指甲盖上粉色,犹如春日青草堆藏着的娇花。
“五郎。”门口处有声音响起,姜秋姝听见陌生男子的声音吓了跳,她这身衣服尚且算是单薄,也不得体,抬头正好与裴珉对视。
裴珉多久来的?!
裴珉眸光闪过丝不赞同,又迅速横跨步挡住来人,与那人说了话,将人打发走了。
“娘子还是注意些,”裴珉意有所指,“即便是在室内,也不该太过随意。”
姜秋姝连忙坐正了身体,寻了绣鞋穿上,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涩意,“往常房里无旁人,是妾身失礼了。”
裴珉未开口,脑子里还残留着方才所瞧见的一幕,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下。
倒也不是责怪,只是他如今回来了,身边常跟着伺候的小厮,虽然不常入内院,也有碰见的可能。
姜秋姝将洛阳红放好,浴房已经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今日是十五,她料想到了他会留宿。
两人洗漱都不会叫奴仆在旁伺候,房间里此刻也只有他们。
姜秋姝坐在软榻上,听着屏风处传来的声响,她轻抚着小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裴珉出来了,粗使婆子们立刻换了浴房里的水,姜秋姝依旧坐在榻上,不敢往裴珉的方向看去,等婆子们整理完毕后,她走到衣柜处迟疑了会儿,最终还是选了件寝衣。
等她洗漱完毕,换上寝衣,脚步比起往常轻了不少,借着屏风呼了好几口气,才敢出现在裴珉的面前。
她抬头瞥着裴珉,只见他神色与往常一般无二,眼神大都放在手上的书册上,只留下一二分的目光看她。
“安寝吧!”裴珉放下书籍,朝着她道。
她点头,手揪着单薄寝衣的裙摆,躺在了床榻的最里侧。
裴珉没有立刻上榻,她略有几分疑惑,甚至似乎听见了窗户打开的声音,好一会儿窗户关上,身侧才躺下个人影。
扑面而来的凉意,叫姜秋姝不由得抓紧了被褥。
以往两人休息,身侧都是热的有些烫人,如今的冰凉,都快叫她以为,是自己隔得太久,忘记了。
今日她将他瞧了好一会儿,起先是因他眼中的生涩之意,后来是想瞧的清楚些。
三月对旁人而言不算久,对于他们这对刚新婚的人而言却是太久了。
原本已经熟稔的东西,此刻却好似将一切又回归于原点。
身边躺着的人也好陌生,姜秋姝胸口泛起细细的痒意,像是被什么咬了口。
“五郎。”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却被一只大手给按住了。
“今日逢五。”她嗓音有些轻,越到后面越轻。
“你身子还未好,”裴珉将她的手放回她的被褥中,“等你好了再说。”
被他这般直白的拒绝,姜秋姝那股痒更加深了,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有些期望,也加上今日太夫人说的那番话,“妾身已经好了。”
今日白日里发了热,午后才退去,怎可能那般容易好!裴珉没想到她这般的坚持,原本被风吹凉的身体,莫名泛着滚烫的热。
“是五郎定下的逢五,如今打破规矩,怎能叫人信服。”他们间本就少,若是连这点儿机会都不抓住,她何时才能有孕?
这种事儿本就是痛苦的,早早的有了身孕,便能少做。
何况,她曾听过个偏方,女子若身烫,可增加有孕的机会。
她心中的念头蠢蠢欲动,怎么也挡不住。
裴珉见她似乎睡不着,只得劝诫道:“修身养性为首要,世间欲不过是镜中花,切不可太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