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神鸟活了无数年,还是很好哄的,杨婵心想。
她露出了单纯且礼貌的笑容,感觉又一次迷惑了好骗的毕方神鸟。
“喔吁喂,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和你说一说吧。”毕方神鸟放松了下来,也不说些吾、汝之类的难懂的话了。
杨婵抱着昏迷的小金乌,就像抱着一个火炉,维持着伤口上的香灰厚度,她静静聆听。
神鸟娓娓道来,声音仿若山间清泉,在嶙峋怪石间跳跃流淌,又似春日清晨,林间黄莺啼鸣,灵动悦耳,打破了周遭的死寂。
原来,远古之时,道,也就是法则,与现在这般宽松不同,不体悟法则真谛,则无法利用法则之力。举个例子,就是如果你不知道火是什么,就无法使用火。但是现在,你只要会用火石,就可点火了。人族初时不掌握法则知识,因而生存不易。
燧人氏带领着部落老幼,历经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筚路蓝缕,只为寻得一处适宜栖居之所。
一日,他们踏入一片神秘山林,此地虽幽深静谧,却透着几分祥和。
部落众人正四下打量,突然,一道赤芒划过天际,原来是毕方翱翔归来。
毕方生性亲近人族,见有陌生部落前来,非但未露敌意,反而好奇地在空中盘旋观望。
燧人氏仰头望去,见毕方周身羽毛赤若流火,独足轻盈,姿态优雅,心中满是惊叹,遂朝着毕方拱手示意友好。
此后,部落便在山林附近定居。
每日清晨,毕方总会准时出现在部落上空,盘旋几圈,似在与众人打招呼。
孩子们见了,皆兴奋地拍手欢呼。
燧人氏常亲自带着族人,将猎获的鲜嫩兽肉,恭敬地放置在空旷之地,以作献给毕方的礼物。
毕方也不嫌弃,翩然落下,享用一番后,便会在众人面前舒展身姿,展示绚丽的羽毛与灵动的舞步,引得族人们阵阵喝彩。
当夜幕降临,山林间寒意渐浓,毕方会振翅飞起,围绕着部落营地低空盘旋。周身散发的炽热光芒,不仅驱散了黑暗,还带来丝丝暖意,守护着部落众人安然度过夜晚,和更加难熬的冬天。
遇到恶劣天气,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毕方更是全力施展神通,以自身强大的力量,阻挡风雨对部落居所的侵袭。
因此,燧人氏投桃报李,也对毕方关怀备至。
他发现毕方偶尔会因寻找食物而疲惫,便带领族人,在山林中寻找毕方喜爱的灵果,精心采摘后,放置在显眼之处,供毕方享用。
闲暇之时,燧人氏还会与毕方并肩而坐,轻声讲述部落的过往,生活的趣事。毕方则歪着脑袋,静静聆听,时不时用头蹭蹭燧人氏,似在回应。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毕方与燧人氏及其部落的感情愈发深厚。
部落众人对毕方尊敬有加,视之为部落的守护灵,日日祭拜,月月不停,年年如此。
毕方也将部落当作自己的家,与燧人氏如同亲密无间的挚友,守护着这片土地与生活在此的人们。
毕方讲到燧人氏之名时,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微微仰头,目光穿过黑暗,仿若看到了曾经的岁月,“当年,燧人氏带领部落来到我的栖息地。那时的他们,受限于不懂法则,因而生活艰难,时常食不果腹。我天性亲近人族,便常伴他们左右。”
原来,祖先的日子最初是这样的,到处迁徙流浪,没有家啊。杨婵唏嘘不已。
毕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怀念,“燧人氏心怀大智,一心为族人寻得取火之法。当时的法则与后世不同,非先天亲火的生灵,不掌握火之道,火焰几乎不可操控。我看着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却从未放弃。我敬佩他的毅力,便决心助他一臂之力。不顾他的阻拦,我独自冒险前往东皇太一处,偷取太阳火种。”
远古之前,洪荒要求这么高?就像寸心姐姐讲的那个谚语似的,学不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会生火啊。
毕方为了人族敢去偷太阳之火,这必须是真爱了。杨婵感叹,神鸟与祖先的感情竟然如此真挚。
说到此处,毕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然,“我被东皇太一抓住了,被迫为他效力。”
杨婵跟着揪心,虽然毕方没有细说,她也能感受到其中艰险。
毕方顿了顿,神色愈发哀伤,“后来,燧人氏终于钻木取火,获得木生火法则后,部落得到了火焰的部分力量,让人族逐渐掌控了凡间之火。他高兴地偷偷跑来告诉我,说一定会救我脱离东皇廷。后来,兜兜转转,他做到了,可最终他也不再是……”
毕方的声音哽咽了,羽毛也微微颤抖,似在为那段逝去的时光与故人而悲叹,“他为了守护部落,为了守护人族,耗尽心力。”
杨婵见毕方如此,有些不知所措,让这样一位来自远古的老人家回忆往事,某种层面上也是极为残忍的了。
她只好转移话题,“那个,毕方神鸟,还有一事,听说,燧人氏的后人蚩尤攻打妖庭残部时,念及您曾为了人族偷取太阳火种的恩情,将您带走。只是想不到,您竟被封印在此处。这是为何?”
听闻蚩尤之名,神鸟长叹一声,似乎没有继续讲故事的兴致了,“小姑娘,你可想从此处出去。”
杨婵点点头,她环顾四周,心中有些想法,“我自然想出去,但也想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我观您的样子,并未被封印削弱神通才是,为何一直在这里不出去呢。”
“你想出去很容易,留下他的性命即可。”毕方指向杨婵怀里的金乌,那逸散的大日金焱十分醒目,金焱之中丝丝冤孽也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