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上一个要踏实。”伊尔凡磨着牙,说道,“我记得那个人,不热衷于让植物变得健康,而是天天研究快速增长,拔苗助长了四棵树就走了。”
“为什么?这很厉害吗?”
“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啊。”奇克查尼在旁插嘴,“快速,本身就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他能逆行增长,这是很高阶的魔法了。”
“等等…我有点混乱。”莫温开始捋,“你说增长术算是高阶,但治愈术是一般级别。哈伦又说,无声地施法,也是高阶。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治愈师是很难得的,在战场上,如果有哪一方拥有治愈师坐镇后方,那很大程度上也稳定军心。
“不要代入你们人类的印象。”伊尔凡解释道,“就像奇克查尼说的,违背自然规律很难,顺应自然的就会相对简单。拿你给植物清除毒素来说,它们本就不该有毒,所以你这两天的行为,不过是帮草木回归本源,就像是替中毒者灌下解药,而不是做出解药。”
“可治愈…”莫温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管是什么种类的魔法,她记得治愈术都是很难的。
“当然也有高阶的治愈术。”伊尔凡接着解释,“令干枯的焕新是顺应天时轮回,让垂死的复活才叫逆命。”
这说法倒是新鲜,但也很容易理解和接受。
“那请问,植物魔法的修习顺序,应该是怎样的?”
“首先是感知。感知附近的生命气息和地下的脉络结构。这点,你应该已经会了吧?”
“…大概…”
“再进阶一点就是融合。”
“我,和树?融合?”
“是生命力的融合,你在受伤的时候,可以汲取少量周围植物的力量,又或是反过来,你用你自身的能量来大范围地加速植物的恢复。”伊尔凡歪头多问了一句,“你现在最大接触范围,有多大?”
“我还没试过。”
说着,莫温起身,伸出手,闭上双眼,去感知起这里的气息——植物的呼吸。
腐殖层下的根系突然清晰可见。无数衰弱的脉息顺着攀附而来。
而意识仿佛化作千万条银丝,穿行在盘根错节的黑暗里——
腐烂的树芯渗出腥臭黏液,瘴疠在树根间凝结成黑斑,深潭底部的水草传来孤独的共鸣...
这些灵知触须本该在林地间舒展成网,此刻却像被树脂裹住的飞虫般滞涩。
她尝试着,扩大…再扩大…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的瞬间,莫温恍惚看见无数灰白丝线从自己颅骨里抽离,又一根接一根地绷断。
再睁眼,还是眼熟的木屋。
她怎么又躺在哈伦的房里了?不是在与伊尔凡和奇克查尼说魔法的事吗?
她一时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还觉得浑身酸痛,太阳穴也一抽一抽地跳疼。
外面的喧闹还不能清晰地落在耳中,只是加重了不适感。
“你醒啦!”维克瑟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就像第一日那样。
“我…”
“你使用魔法过度,晕过去了。放心,你现在比普通人类结实得多,没那么容易死…”维克瑟抢着发言。
“但如果在不了解的情况下随意使用魔法,对一个新手来说,也不算是件好事吧?”窗外一道无情的声音打断了维克瑟。
是哈伦。
他出现在窗户外侧,一手提着奇克查尼,一手抓着艾丹。
两个最闹腾的大鸟在他的控制下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莫温的反应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只是意识到一件事,这位哈伦先生的话语权好像很大,连村长都没再说什么。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心虚加理亏。
而此时,一股肉的香气彻底激活了莫温的大脑,她下意识看向味道的来源,厨灶上正炖着什么。
她这一觉,是睡到了哪个饭点?
“咱们…吃饭吧!吃完饭好睡觉!”维克瑟长手一挥,拿出六个盘子,一个放在地上,两个放在窗台。
哈伦没再说什么,走进屋内开始舀饭,艾丹、奇克查尼和奎兰也各就位。
相较于嚼草,还是人类的食物更合莫温的胃口。
只是她没有这些器皿,更没有调料。
说起来,哈伦屋内怎么那么齐全?
一口肉吃下去,莫温感觉,复活了。
而且哈伦的手艺很好,上次如果不是因为忽然被维克瑟叫走,她肯定会把哈伦做的饭吃光的。
这算是莫温有生以来吃得最奇特的一顿饭了,和一群形态各异的生物,还十分和谐。
饭后,为了躲避刷碗,其他村民走的很快,连大脚怪也不知所踪,只剩下莫温和哈伦两个人。
自制的草木灰碱水可以有效地去除油渍,哈伦还准备了动物的鬓毛刷。
两人并肩站着,十分默契地形成了流水线。
“明天——如果你方便——可以和我去人类的镇上,那里有卖魔法书籍的地下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