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她找到工作了,还是知道她不是故意不回微信?
“工作环境还适应吗?”
“还行吧,三个月实习期,过了应该就稳定了。”
“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许冗怔了怔。
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在对她说:你可以、你一定行。
久而久之,她也潜移默化,觉得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从没有人跟她说:慢慢来。
许冗的目光落在叶钧安身上。
他好像没有责怪自己不回消息,也没有因衣服弄脏而生气,一整场火锅下来,似乎都在照顾她。
许冗垂下眼眸,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你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许译的电话。
“我在开车不方便,麻烦帮我接一下。”
许冗接通电话—
“你在哪?”
“车上。”
“哎?你们丢下我跑了?”
“拜托你在说这句话之前,请先看看我给你发的微信好吗?”
“……靠,刚刚被人拉去喝酒,没看微信,你们开到哪了?”
她也不知道,太久没回w市,很多地方都变了样。
叶钧安开口说道,“已经上了高速,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好吧,那我等你。”
电话挂断,又陷入沉默。
许冗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如走马观灯,陷入回忆。
叶钧安一家是在她初三那年的暑假,搬到青石巷。
许译见到他就像脱僵的野马,俩人天天厮混在一起,好事没有,坏事一大堆。
爬树掏鸟蛋,扯小姑娘辫子,白墙上涂鸦,踢球砸玻璃……数不胜数。
这不仅让两家大人头疼,更是让许冗遭了殃,每天学习被打扰不说,晚上还要跑出去抓他们俩回来,那段时期简直苦不堪言!
以至于,她每次见到叶钧安恨得牙痒痒,自然也没给过好颜色。
不过他倒是很会看人脸色。
有天晚自习下课,许冗推着自行车走在巷子里,橘色路灯照在地上一人一车的影子拖得老长。
一道凄厉的哭腔,划破宁静的夜晚。
“哎哟!我再也不敢了!”
叶钧安半趴在中年男人腿上,裤子被扒到脚后跟,露出白嫩嫩的屁股,两边红色掌印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活该,就应该狠狠地揍他!
“老子非打死你不可!都小学六年级了,天天玩到这么晚!作业也不做,打死你去球!!!”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察觉到有人,抬起头,正好对上许冗幸灾乐祸的眼神,脸上的狠厉瞬间化为和蔼,“冗冗,这么晚才放学啊!”
叶钧安闻言猛地抬起头,好像见到救星,高喊一声,“姐姐,救我!”
少年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祈求。
也许是被这声姐姐迷惑了心智,许冗鬼使神差地帮他求了情,“叶叔叔晚上好,我刚下晚自习回来,听见有哭声就路过看了一眼,小安应该知错了,您就放过他吧。”
男人把他从腿上放了下来,哼了哼,“小兔崽子,今天算你走运!”
叶钧安立即投来感激的目光。
自此以后,他老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
一眨眼,十三年过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再叫自己姐姐,关系也越来越陌生。
-
“到了。”
许冗拉回思绪,看了眼熟悉的周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突然想到什么,“要不,我帮你把外套洗干净?”
叶钧安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现在吗?”
许冗局促道:“看你什么时候方…”
话还未说完。
叶钧安已经把外套脱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短T。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脉络清晰,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一看就是经常锻炼。
许冗原本只想客套一下,没想到真答应了,干巴巴道:“那好吧。”
她伸手接过,也不知道这件衣服贵不贵,要是洗不干净怎么办,难道要重新赔一件?
“我不能保证,是否洗得干净。”
“没事。”
回到闺蜜家。
齐思雪正好在客厅里吃泡面,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外套,“这谁的呀?”
“一个朋友的,衣服弄脏了帮他拿回来洗。”
“啧啧啧,你说要洗,他就给了?”
“不然呢?”
齐思雪嘿嘿一笑,八卦道:“当然是有情况啦,快说说怎么回事?”
许冗没有继续搭理,走到洗手间拿出盆子接了点水把外套泡进去,然后打开手机查寻—
【如何清洗牛仔外套上的火锅油渍。】
上面出现很多种方法,还有偏方。
什么洗洁精,牙膏,酒精,小苏打等等……
许冗通通试了一遍,效果甚微。
手摸到口袋附近,感觉里面有东西,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张湿透了的纸。
摊开放在掌心,隐约可以看见收据两个字。
不会是重要的东西吧!
她来不及洗手,连忙打开微信,由于手上全是水,不方便打字,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你的衣服里面有一张收据,重要吗?】
没一会儿,对方也发来一条语音。
许冗点开—
【不重要,别担心。】
手机里面传来男性磁性的嗓音,温和清越如春风。
心一下子像被击中,泛起层层涟漪。
许冗平时都是和他面对面说话,大部分注意力全被脸吸引,根本没在意过声音。
现在一听,好像、似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好听。
脸不由自主地红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羞。
清了清嗓子,按住语音键,说了一段话。
这样说会不会太刻意了,连忙取消。
又重新说了一句,好像有点夹,继续取消。
最后用中规中矩的声音,说道一
【这件衣服上的油渍比较顽固,洗完后应该会有印子,但不是很明显。】
【好的,辛苦了。】
许冗点开语音条,反复听了几遍。
长得帅,声音又好听,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