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聪辩先生的名声我听过,他精通奇门八卦之道,棋艺高超。他主动相邀,定也是因为看重你。”可是话一出口,她心里却涌起一股不妙,脑中不可自抑地浮现慕容复在棋会上挥剑自刎的场景。
王语嫣不禁脱口而出道:“表哥,别去。”
慕容复刚才分明听她口吻是高兴他去的,却又听她转瞬间反口。
“为何不去?”
她无法开口对他言明,但她清楚他向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就算说了,他必定也不肯放在心上。
“我也不知,只是心里很不安。”
瞧他神情,已然下定决心要去赴约了,王语嫣不再多言,心里打定主意要陪在他身边,若有什么变故,也好照顾。
慕容复看她面有忧色,心里终归是有点郁结,“我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莫非你还对我信心不足?”
王语嫣微微蹙眉,手搭在他小臂上,嗔道:“表哥,江湖上人心莫测,阴狠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参加棋会的人必定不是凡人,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还是忍不住记挂你的安危,怕你被人伤害。难道你还要因为这个生我的气么?”
慕容复瞧她眉眼间似嗔非嗔,分明是在向他撒娇,心上熨帖。
他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说道:“江湖险恶,我原是想留你在此地等我,又想你独身一人,身边无人照料,你”他话未说完,王语嫣立即喜上眉梢接道:“我自然是和你一起了,你去哪里我都跟你一道。”
慕容复微微一笑,“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带你多走走也无妨。”
窗外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王语嫣扭头看一眼身边的慕容复,忧郁之色稍减,心道:表哥武功高强,但愿我是在杞人忧天。如果能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一辈子,那该多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慕容复便带着王语嫣骑马北上,赶赴聪辩先生的棋会。
聪辩先生的棋会设在河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
他们从无锡城出发北上,去时的路倒也还算平整,只是路途远,马上颠簸,在马上坐的久了,不免开始难受起来。
慕容复武功高强,自有内力加持,自然不觉难受。而王语嫣在江南水乡长大,往常都是乘舟湖上出行,第一次出远门就要骑这么长时间的马,马上颠簸,她也不是练武之人,身体吃不消。
只是她看表哥一心赶路,怕耽误了他的要紧事,便隐忍不说。
慕容复为照顾王语嫣,一直和她并驾齐驱。直到乘到一段较窄的小路时,两匹马无法同时通过,他便先行了一段路。
他停在原地等她赶上时,才看到她动作斯缓,脸色发白,整个人没了精气神。
慕容复打马上前,赶到她旁边,“表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王语嫣虚弱道:“我没事。”
他微一沉吟翻身下马,一边说“下来歇息一段时间,也不打紧。”一边伸手去扶她。
王语嫣浑身难受,身体乏力,见他伸手来扶,心里泛起丝丝甜意,借着他抬起的手臂,慢慢跨下马来。
下马时,她半个身子的重量撑在他手臂上。慕容复稳稳当当,等她站好才松手。
“有什么不舒服尽可开口,不要隐瞒。”
王语嫣稍稍整理了下卷起些许的衣袖,拉一缕秀发捋着,不好意思道:“我第一次骑马赶路,时间长了坐得难受。”
慕容复牵着缰绳,“江南水路确是比陆路舒坦许多。你不舒服可以说,也怪我一心赶路,没照顾到你。”
她扯住他一截衣袖,“表哥,我也怕因为我耽误了你的要紧事,我只是还不习惯,歇会儿就没事了,不打紧。”
“来得及的,路上要是累了,尽管说出来。”
王语嫣笑着点头答应。
两人走至一处树荫下坐下歇脚。马儿就拴在一边的树桩上,低头吃草。
慕容复取下马儿身侧挂的水袋递给王语嫣,提起他另带的一坛酒走到另一侧土丘上,迎风而坐,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美景,怀着复国的美好憧憬,心中不禁豪气万千。
王语嫣身体疲累,倚靠着树干休息,喝完水,目光不禁追随慕容复的身影。
摇曳的草丛中,他一只手抵在腰带上,一手拿起酒坛,仰头喝得畅快。风鼓动他的衣袍,他饮罢抬手拭去嘴边水渍,遥望着远处。
她从来只觉得他是清贵俊雅,第一次见他这副潇洒桀骜模样。
王语嫣看了,心中自是欢喜无限,可是又不免想起他的下场来,和现在真是对比强烈,心情突然转为不忍和可怜。
风吹得舒服,她倚靠在树荫下,慢慢睡着了。
慕容复走过来时,见她睡姿安详,头微微偏着,一手搭在腹部,拿着水袋的手垂在地上,一张异常鲜活漂亮的脸此刻安安静静,粉嫩的一张脸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一般娇美。
她常穿藕粉色纱衫衣裙,但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只因他从来都知道她有张冠绝世间的脸,是世间少有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