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扶摇阁火光冲天呐,震天的轰塌声和哭声混在一起,听说到现在夜里都有哭声传来,先太子和太子妃都葬送在那场大火里……可怜呐,竟然死于他老师之手……”
“这位姑娘,可否请你喝杯茶?”
付淮盈回首,一个人靠在门边看着她,手中的茶杯空空如也。
她犹疑片刻,抬步踏进去。
苏宁关上门,在她面前坐下,给她倒了杯茶,付淮盈没接,只看着他,等他先开口。
“鄙人姓苏,字谦和。”
付淮盈挑眉,“原来是探花郎啊,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
苏宁却不恼,只含笑望着她,“比起姑娘的外祖父,我可是差多了。”
这话付淮盈没接,隔墙有耳,苏宁敢说,她却不敢回。
“我今日约姑娘来,不是握着把柄要威胁你,我是来报恩的,如果没有乔太傅,我父亲都活不过二十岁,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他临死前,要我翻案。”
他喝了口茶,“我父亲派人去查,可怎么也查不到乔宴的行踪,后来,他发现国丧期间,你的父亲,付大人,竟纳了一名妾室,还是老太爷替他纳的。”
“于是我父亲派人去查了那女子的来历,才发现,她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说是国丧期间纳的?也就是先帝去世那会?”
“是。”
付淮盈握着茶的手顿住,她好像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往深处去猜……
她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我怎么相信你?”
“约你来这里,就是我的诚意,这个听雨楼是我的。”
付淮盈挑眉,“听说苏家二房过得不好,看来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苏宁只是笑,“我想,付姑娘应该会懂我,夹缝生存,不易啊。”
“苏公子既然给了诚意,我也不会瞒你,要翻案,基本不可能。”
苏宁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意思,“现在不可能,往后呢?马上就要授职了……”
付淮盈看了他一眼,“你要我帮你?可是大考放差也还要一年。”
“你难道还差这一年吗?”
“既如此,这事我应下了,你帮我查查万花楼,看看他背后的主人是谁。”
苏宁蹙眉,“你也要查万花楼?”
“也?”
“前些日子,我路过书房,听见大伯同祖父提了一嘴,毕竟是长辈谈话,不好偷听,但我也留意了一下。”
“那就再留意下。”
付淮盈将手中的茶喝完,放下茶杯起身离开,如果苏家押了寰王,他们可以合作,但注定不会是同盟。
陈患离回京的那日,京城正好入夏,原本早几日便要启程去避暑山庄,但朝中事多繁重,寰宇帝便又拖了几日。
付淮盈身着绯色官服,站在皇帝身边,垂眸看着阶下的陈患离,轻轻的摇了摇头。
陈患离低垂着头,咬着唇,将那股恨意藏得严严实实。
纪原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农户家里干了一个月农活了,南边又热,他将自己晒得黑黢黢的。
“抬起头来。”
寰宇帝的声音沉稳,和平日里并无差别,但付淮盈还是听出了两分不同。
陈患离慢慢抬起头,清亮的眼睛看着他,有一丝好奇。
寰宇帝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尚轻的儿子,在他身上却看不见爱人的痕迹,这双眼睛,像他,却不像玉儿,他在心里叹息,如果能像他母亲该有多好?
陈患离看了他片刻,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好奇,“阿爹?”
“你该唤朕父皇,”寰宇帝纠正了他的叫法,但想了片刻,又开口,“私底下时可以唤阿爹。”
“那父皇,我可以站起来了吗?跪着看你,太远,看不清。”
寰宇帝愣了片刻,随即抚掌大笑,抬抬手让他过来,转头看着付淮盈,“倒是不怕朕,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付淮盈柔声道:“四皇子是陛下的儿子,只有尊父敬父的道理,哪有子怕父的?”
寰宇帝笑容淡了,不知道想到什么了,“那可不一定。”
陈患离悄悄的抬头看她,不愧是老师,轻飘飘一句恭维的话都能给皇帝上眼药。
他也不纠结一下站起来,走到皇帝面前,抬头细细的看着他。
付淮盈本来怕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会藏心思,现在一看,皇家出身果然不同,明明对面是仇人,他的眼眸里却也有孺慕之情。
“怎么这么看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