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言垂下眼眸,深感无力。
付淮盈知道话说重了,又抬手握着他,“抱歉,我话说重了,但是阿兄,你应该理解我的。”
温初言抬起头,下意识的抬手抱住她,“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问题,说过会将你放在第一位,却还带着情绪来见你,是我的错。”
付淮盈没有挣开他,眼眸里有些恍惚,年少时,她被付淮柔推下水,烧了三日,以为自己快死了,阿兄从边关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泡在冰桶里,抱着她,替她散热。
温初言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付淮柔心思恶毒,他只会觉得是他没教好,她和他毫无血缘,他也会处处维护。
付淮盈轻轻推开他,“我明日就走了,这几日总在下雨,阿兄出门要记得带伞。”
温初言点头,见付淮盈眼神柔和了许多,知道她不生气了才松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林晏安就已经到府门前等她了。
纪原跟在付淮盈身侧出来,见了他,眉头蹙起,看了一眼付淮盈,见她毫不意外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
“那就辛苦你们保护我了。”付淮盈笑笑,搭着林晏安的手上了马车。
纪原站在一边,翻身上马,“我一个人也能保护好你。”
林晏安一听这话,立刻抬眸看过去,正巧对上纪原凉薄的双眸。
他嗤笑一声,又是一个来撬他墙角的,“先前送淮盈回来已经很麻烦指挥使了,过段时日回京,我请指挥使吃饭。”
纪原冷笑,“用不着。”
付淮盈闻出两人的硝烟,掀开帘子,“走吧?”
“好。”
“好。”
他们回到行宫已经是六日后了。
付淮盈一下马车,便看见一个人影迅速冲出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来人到了跟前才发现是陈寰离。
“……四殿下?”
“老师,你回来了……”
陈患离没能抱上,只好站直,拱手行了个礼。
纪原看着四殿下肉眼可见的高兴,微微挑眉,林晏安倒是见怪不怪。
付淮盈牵起他的手往前走,“这几日有没有好好看书?”
陈患离费力的掩藏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显得稳重些,但老师牵他的手,却又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有的,老师不在的这几日我都有好好的读书习字,先前父皇问了我的功课,他夸老师教得好,还说老师的文采更甚状元。”
付淮盈一滞,抬眸发现周围隐约有几道视线,她笑笑,知道是陈患离在帮她立威。
“陛下廖赞。”
“但我还有些不明白的,老师可以给我讲讲吗?”
“可以,走吧。”
行宫很大,湖边的玉簪花开得正好,空气里都是一股清香味,昨夜又下了场雨,花瓣落在地上,像是铺了层花路。
进了殿,有大虎在外头守着,陈患离才放下心开口,“老师,他是不是更属意太子?”
付淮盈摸了摸他的头,“连你也看出来了?不过,太子没看出来。”
陈患离点点头,“老师先前说过的,身为储君,要自己立得住,站得稳,但是我看太子,好像……前几日老师不在,皇帝让我无聊的时候去找他玩,我才知道他的心思。”
付淮盈点头,“太子自己立不起来,陛下再有多少磨刀石都没用。”
“昨日夜里,寰王进了旭升殿,不知道说了什么,上头那位大怒,不过半柱香时间,又宣召了太子,寰王出来后,里头的动静就更大了。”
“你听到了什么?”
陈患离回想,“……嗯……我听不太清楚,只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应该砚台,因为太子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额头上的血,脸色也很不好,但是具体发生什么我不知道。”
付淮盈知道是万花楼的事情捅到陛下面前了。
“你还不知道,是太子的亲舅舅,在万花楼妄议那桩前尘往事。”
陈患离垂眸,眼里似有泪意,那桩陈年往事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他抬起头,“那这会太子就该着急了。”
付淮盈摇摇头,“不,这会最着急的是寰王。”
陈患离不解,“为什么?妄议君王是砍头大罪,即便不是太子授意却也是他亲舅舅,如果说严重些,可以是他指使。”
“你说得没错,但前提是,说得严重些,若是陛下压下去了呢?你说昨晚是寰王和太子陆续进殿,后来也没传唤任何人,也就是说,陛下不打算将这件事拉到明面上来,他要轻轻揭过这件事。”
付淮盈接过陈患离递过来的茶,轻饮一口,接着说道:“等寰王发现,连这样帝王心病都不能动摇东宫的地位时,他就会发现这些年做的全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