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伤马上快好了?不怕了?”
虫主的雌君顶着半张流满鲜血的脸跪在地上,死死捂着伤口。
他用祈求的眼神望着自家雄主,低若蚊呐的求饶声落在空旷瑰丽的花园地砖上清晰可闻。
“雄主,不能再打了。”
“我明日还有个作战会议。”
“我不能顶着这样的伤去见我的下属。”
“那群老贵族早就想把我踢出议会,如果他们拿我伺候不好雄主的私德做文章,受影响的就是整个慕家了。”
虫主高扬的手停在半空。
自持矜贵的雌君见状,终于抓住喘息的片刻机会。
他猛地抓住雄虫的衣角,“我今日办事不利,我工作完后自领惩罚,请雄主明晚亲自行刑。”
想到地下室那些冰冷的刑具,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但为了慕家大局,也为了自己那仅剩一点的尊严,他仍忍住了恐惧到极致的情绪,卑微地请求雄主的原谅。
看着眼前的闹剧,慕漾只觉得心烦无比。
他对与任务无关的其他任何虫都漠不关心。
尤其在面对这种自作自受、背叛了自身立场,挥刀向更弱者的虫,他更不会有一丝同情。
但问题是,他家主角还吊着的啊!
“雄父,我还流着血呢。”
慕漾捂着脖子上轻微结痂的伤口,悄悄发力,一缕鲜血再次渗了出来。
一直注意慕漾的十一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他胸膛猛地起伏一下,眉宇紧紧拧在一起,生动的眸子中隐藏着深深的自责与担忧。
“我需要这个雌侍来平复我的心情,作为慕家唯一一个雄子,我应该还是有这个特权的吧?”
慕漾刻意说的暧昧,眼神带着火热在十一身上来回扫视,说着在场的虫都心知肚明的话。
“我一向尊重您,我的雄父,”
慕漾恭敬地低下头,“我只是因被雌父,一只雌虫插手我的家事心生不满才会闹出这么多事端。”
慕漾一股脑将所有罪责都丢到了虫主雌君的头上。
雌君面色惨白地看了自家雄主一眼,其实,惩罚这个不听话的雌侍是雄主的意思,但在这种难看的场合下,他深知虫主为了自己雄虫的颜面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相反,如果自己识趣一点,主动揽下冒犯雄子的罪责,说不定明晚雄主看在他听话的份上还会下手轻一点。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位,雄子,请您原谅我的过错。”
虫主雌君再次低下了无数次下垂的头颅。
一个叱刹星际战场的军雌舰长,匍匐在雄虫的脚边,像一条没有尊严的野狗。
他想当刀刃,但从没想过如果刀刃生锈了,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
也许考虑过。
但是当整个星际的时代浪潮席卷到他这个单独个体,再有才华,再有能耐,都不如识趣和服软来的有用——至少他能活下来。
他从没见过雄虫能为雌虫做的这个地步。
他隐晦地在慕漾和十一之间来回打量,嫉妒如火山般喷发。
为了这个雌虫。
慕漾拖着病体、不顾贵族体面赶来救场。
拿起从没拿过的剑刃、划破了自己的喉咙。
和主家雌君正面开战、不怕自己后面疯狂的报复。
不顾被虫主和虫皇厌弃、执意当众宠爱一个奴隶出身的雌虫。
但这份深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雌君勾起嘴角。
他不是没见过这种看似为爱疯狂的雄虫。
爱的时候不顾一切,不爱的时候弃之敝履。
到那时,等这个雌虫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他的结局只会比死亡更惨。
这只美丽而强大的雌虫,会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吗?
他下垂的头悄悄抬起,嘲弄般地望向被高高吊起的雌虫。
我等着你被抛弃的那天,你以为你和我不同,你有雄虫的宠爱,可是这份宠爱才是真正的毒药……
我们都是奴隶,只是谁比谁看起来光鲜而已……
十一读懂了雌君恶毒的眼神。
他无力而苍白地闭上双眼,嘴角抹出一缕惨淡的笑意,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脸雪白到极致,像美丽脆弱的陶瓷。
他又如何不知其中道理,但他好像……被这个奇特的雄虫“抓住”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想要什么,自己都可以给他,就当是还今天他拼命相救的人情。
虫主摆摆手,“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快滚吧。”
他嫌弃地看了看慕漾,“你要记住,你只是个D级雄虫,没有慕家,你什么都不是!
要是娶三皇子殿下的事情搞砸了,你就滚到一个偏僻星球上自生自灭,听到没?”
“别让这种事烦到我,我还要去时尚沙龙。”
虫主打了个哈欠,随手猛地拽了下连在雌君脖颈上的银链,“走了走了,这点小事还需要我专门跑一趟,看来今晚还是得惩罚你一下。”
雌君将精明很好地隐藏在了柔顺的姿态中,“遵命,雄主。”
回罢,他低眉顺目提醒了句什么,慕漾只听到最后几个“请雄主定夺”之类的字眼。
慕漾心里咯噔一声,这个雌虫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对了,嗝……”被提醒的慕家虫主打了个酒嗝,转过身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慕漾暗自皱了皱眉头,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第一,既然是你的雌侍,你要学会管教雌虫,先去把颈环登记了,从此他就是慕家的虫了,不是什么野虫贱虫。”
“第二,三皇子的生日要到了,你亲手挑个礼物送过去,务必讨他欢心,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听懂了没?”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先把我的主角放下来。
十一无力的双手试图握紧又松开。
三皇子……是谁,是他的雌君?
他别过头去,试图忽略内心莫名的酸涩。
无妨,这个雄虫只是个过客而已。
等还完人情,他们便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