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我未婚夫,牵牵手可以,抱抱也可以吧。”赵慕萧说着又把自己往褚松回怀中塞,“我有点害怕。”
他脑袋左右晃动,头发挠得褚松回下巴有些痒。褚松回嘴角忍不住上扬,也压不下去,不由地摁住他的脑袋,低声道:“给你抱就是了,不许动。”
昔日不可一世的玄衣侯,意气张扬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褚小将军,如今蹲在竹径里,满脑子都是缩在自己怀中温热的人与搂在自己腰上的那一双纤细的手臂,竟一动也不敢动。
莫名其妙的,比第一次上战场时,还要紧张。
末了,褚松回双手也搭上,环住微微一拢,只觉赵慕萧的腰很细,明明看他平时吃东西都挺多,却怎么也吃不胖的。
赵慕萧颇为得意,愈加粘人,叫道:“楚郎,楚郎。”
“……褚郎。”
“对呀,楚郎。”
“……不许说了。”
褚松回脸黑,不爽,偏将人抱得更紧。
赵慕萧刚想说太紧了,耳朵一动,连忙噤言。
“砰——”
箱子被合上。
紧接着:“……若不出意料,探查使大人约莫明日就要到了,迅速将这些东西运到驿站。若出一丝纰漏,便让你们人头落地。”
“是!”
随后便有一伙奴仆搬运箱子,管家斥道:“都快些,不许发出声音!”
箱子被搬上官府马车。
夜里街上空荡,唯独马车疾疾。
赵慕萧与褚松回暗中跟随,抵达官驿站,躲在河对岸的树下,见管家拿出铜牌,驿站官吏恭敬地放这些奴仆进入。
驿站虽管得严了,但进入也容易,只怕惊扰官兵,打草惊蛇。
赵慕萧心生怀疑,问:“楚郎,探查使是干嘛的?”
褚松回替他拨去眼前晃来晃去的柳条,道:“皇上设探查使,专为探查天下被贬的王公罪臣,探其是否有违逆或怨望之意。这些人都是皇上信任的近臣,言辞颇有分量。年年探查,时日不定。”
赵慕萧呆了一呆,很快就想明白了,皱眉道:“原来是要害我们。”
褚松回心想,景王的处境颇为特殊。在简王谋反叛乱中,景王属实无辜,完全是受到了迁怒。无罪,若说有罪,只罪在曾与简王亲近,幼年被简王养过一阵子。
皇上也知道自己不讲理,因而在景王被贬灵州后,保留其亲王爵位,允许子孙袭爵,但不许出灵州一步,不许结交官员,俸禄待遇砍半,其余一概不问不管。
这么多年过去,景王是死是活,也不甚放在心上,早已忘却。
若探查使被贿赂,称景王如何如何,褚松回可以笃定,依皇上的性子,不过是顺手杀了的事。
景王在这十几年谨小慎微,好端端的,这会突然被刺史盯上,其中必有猫腻。
再结合刺史派人邀景王参加府宴,言语威逼利诱,有意要景王坏了“不可结交官员”的规定。
倒也不难猜。
近来也就得罪了一个人。
赵慕萧与褚松回对视。
赵慕萧摸黑拉了拉未婚夫的小指头,“管家出来了。”
褚松回几乎瞬间就会了他的意,颔首。
驿站门口的马车渐渐都走了,管家与驿丞叮嘱交代,终于坐上马车。
管家擦着汗,满是疲累,刚喘了没几口气,便听车外突起凌厉声,马车一滞,顺而继续,窸窸窣窣。
管家正待掀开帘子看看,已有一双手先于他。
迎面弯腰入马车之人,剑眉星目,含笑翩然。
“谁……”管家大惊。
眼前寒光闪过。
原是那人从后接过一把匕首,如开扇旋花,转了一圈,扣住匕首,横向上前。
管家的脖颈突然冰凉,那柄冷光森森的匕首正抵着自己。
再一看,眼前握着匕首的人不认识,但紧跟那人进来的,掐着自己下巴慢吞吞喂下一粒乌黑药丸的人岂不正是景王府的瞎子小王爷?!
赵慕萧道:“刚才给你喂的是师傅给我的最厉害的毒药,交代!”
他有意凶神恶煞,可说话又慢,气势到底提不上来,震慑不到人。
褚松回眼中划过笑意,匕首再往下压一点,割出一道血痕,启唇耐心道:“怎么,没听见小王爷问话吗?小王爷的意思是,将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出来。青金石珠从何而来,贿赂探查使是何居心,为何一而再再而三邀请景王参宴?给你一炷香,若不老实交代,毒药便穿肠,让你与你的车夫七窍流血。”
赵慕萧冷着脸,点头道:“对!”
他们一左一右,还拉着手,将管家挤在中间。
三人的马车逼仄无比,管家汗流浃背,惊恐如汹浪翻涌。刀刃割破脖领,疼得却不敢叫出声,管家额头青筋猛跳,疯狂地吞咽口水,“小王爷饶命!”
“那青金石珠是竹枝山道的山匪所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