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苏木长舒一口气,心刚回肚子里,又传来噩耗,说是萧衡根本没离开,方才不过是绕了个道,从后山进入了南溪谷,眼下现身在斋食堂,不知道要干什么。
冯苏木听后立即头昏脑涨,婉拒弟子们的进食邀请,佯装身体不适,躺在床上默念催眠咒。
不过天不随愿,萧衡堵完斋堂,又来堵他的寝居。
冯苏木只好挂上笑脸出来迎接,萧衡也没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他要钥匙,并掏出附魔针,说他们南溪谷藏了诡怪,他要去挨屋排查,
还威胁冯苏木若是不拿出钥匙,他就是怪物的同伙,他萧衡要替天行道。
最终,萧衡如愿以偿取得钥匙,径直赶往孟昭的住处。
他一跃翻身上墙,透过窗纸往里看,孟昭背身躺在榻上,只留一个后脑勺,肩膀处缠着厚厚的纱布。
那日他不顾孟昭的反抗,强行按着对方亲,还被他爹当场撞破,若不是顾及脸面,萧衡不觉得孟昭能轻易放过他。
他以为孟昭会打他骂他,这些都无所谓,却没想过孟昭会直接赶走他。萧衡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趴床上冥思苦想两天也想不明白,孟昭愿意在他发病时候不顾危险的折返回来,却不愿意他亲上一口。
他不懂孟昭忽冷忽热的态度。
萧衡脸色更加沉郁,蹲在墙头看了半晌,最后跳下来,直接用钥匙绞开机关锁,轻声推门进去。
孟昭像是睡得熟,身子一动不动。萧衡目光定在他的身上,眸子黑黝黝的,等了大半个时辰,孟昭仍没有醒来的意思,萧衡等不及了,走近过去俯下身,查看孟昭的脸。
越看离越近,萧衡神情异常认真,眼眨也不眨,两手撑在床侧,似乎是想数清楚孟昭的睫毛。
不过越数越多。
孟昭突然睁开了眼。
萧衡憋了满肚子的火,此时却是一句也想不起来。而孟昭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抬手推开他的脸,下了床。
他的手凉凉的,摸在脸上很舒服,萧衡不自觉一僵,心猿意马一阵,再扭头看向孟昭时,发现他已经走到院子里,蹲身抱起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纤长眼睫垂落下来,一手倚着下巴,一手陷在兔子背部柔软的绒毛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五指修长细腻,即使落在一片雪白里,也夺目得突出。
萧衡盯着他,视线很久未移开,忽然脊背骨发痒,好像孟昭摸的不是猫,一股说不出来的酥麻感觉涌上来,瞬间浇灭他头顶冒出来的火气,他走上前,问孟昭:“是我养的那只兔子?”
孟昭没答话。
萧衡评价道:“这么丑的兔子你都能留下,为什么一定要赶走我?”
孟昭顿了一下,手心“啪”一声用力拍在兔子身上,兔子惨叫一声,嗖的跳走。
萧衡也蹲下来,“你不吃不喝不出屋,就为了躲我?”
孟昭抬眼,嘶哑道:“有问题?”
他的声音冷淡,好像萧衡是一个陌生人。
萧衡心里堵了两日,原本以为见到孟昭能有所缓解,却没曾想对上他疏冷反感的态度后,那股憋屈直接转化成百倍的暴躁,“之前不还好好的?就因为我亲了你?”
孟昭站起身回屋,明显不愿多谈:“你出去。”
萧衡拦在他身前,不让他走,反问:“你不能亲?”
“为什么亲?”
“我……”萧衡被问住了。
他下意识想说喜欢,但又不确定。呆在凌霄山的这几日,见不到孟昭,他无法呼吸坐立不安,比狂症发作还要难以忍受。他想见孟昭,时时刻刻想,想他的身体,也想他的脸。想把他关在没人的屋子里,再也逃不出他的视线,想在孟昭身上施加诸多印记,让孟昭满心满眼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知道近乎疯狂地想亲想摸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也不知这份暴烈的想念里到底有几分是喜欢,几分是身体的欲望,又有几分是虎蛇兰的引诱。
萧衡分不清楚,但觉得都差不多,他从不是纠结的性子,看着孟昭的眼睛,果断答道:“因为喜欢。”
孟昭垂下眼,脸上看不出别的情绪:“你喜欢男人?”
萧衡拧眉沉默片刻,才说:“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这句话好像踩到了孟昭的痛脚,孟昭身体轻微晃了晃,忽然抬起手扇过来。
萧衡轻车熟路地抓住他的手,没想到孟昭又抬起另一只手扇来。这次萧衡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他舔干嘴角的血,看着孟昭,突然冷沉沉笑了一下,比不笑还吓人,“看着瘦,劲挺大。”
孟昭冷冷注视着他,浑身弥漫一股诡异的死气沉沉。
萧衡敏锐察觉到他生气了,可即使被对方狠狠瞪着,他心里也涌上一种说不出的舒麻感。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孟昭似是气火攻心,嘴唇血色褪去,身体也微微颤抖,整个人如同一张透白的薄纸荡在半空。
萧衡皱了下眉,立马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侧,故作轻松笑道:“打吧,反正不疼。”
孟昭用力抽回手,但萧衡不让,还拿着他的手放在鼻前嗅了嗅,没脸没皮道:“还挺香,打我我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