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只想找个人和她交接,却没料到小报如今四面楚歌、内忧外患,就连底层架构也快塌了。她需要的不止是帮手,而是一个能接手她代管小报的人。
这尊祖宗,正好合适。
“我听小桃说,这两个月你一直在替我和李豹子稳着报社。”她笑着说,“我现在有其他事要做,想请你继续接替我。”
“啊?”包范一愣,眉毛一耷拉,可怜兮兮,“谷主编,那你去哪啊?”他好不容易求得谷星回来,怎么才半天,像是又要离开?
“去流浪。”
眼下京城表面安稳,实则势力林立,她若硬往里面砸福利制度,未必能行得通。
且她在古代搞福利制度,本就是逆天而行,没前例可循。别说找不到老师,就连哪条路对错,都没人能告诉她。如此一来,她能走的路便只有一个。
“我要上大街去流浪!”
她因身穿异界没有身份而成为流民,可成为“谷主编”的过程却顺得诡异,仿佛天意成全。她自以为自己掌握了先知,却发现直接照搬那先进的制度容易水土不服,推行多有阻碍。
那英国的社会学家,为研究流浪汉曾住进贫民窟,她想她也该试试。
“从流民中来,到流民中去。”她轻轻一叹,又啧了两声,“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
话音未落,邺锦明冷不丁破口大骂:“你脑子是浆糊做的?成日里游手好闲,浪来浪去,把这牛鬼蛇神都嫌的破摊子甩给我?!”
谷星本就做好心理准备,谁知还是被这一通怨气骂得手凉心寒。
果然,讨厌你的人,见你上吊都觉得你在荡秋千。
她嘴角抽了抽,正琢磨怎么回怼两句,忽然“啊”地一声,才想起,自己居然把那岭南流民给忘得一干二净。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些人一个个口音地道,根本没有一个是岭南那边的。顿时头疼得太阳穴都跳。
“你们谁会讲岭南话?”她皱着眉头问。
众人面面相觑,一齐摇头。谷星眼神落在邺锦明身上,见他不表态,便马上明了。
“你和小桃四处行医,南来北往,莫不是……对岭南话有所了解?”
她语气一转,笑得一脸清纯无害:“正好,我有个流民,想请你帮忙翻个译。”
话刚出口,脑海里立刻响起系统提示音:
【系统警告:邺锦明对宿主谷星的好感度:-580。预计将有生命危险,请保持距离。】
谷星“噗”地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头一抬,果然又掉了两点。
好说歹说,总算将这座大佛请去流民街。
还未靠近,一阵兵器撞击、木棒砸物的沉响便传入耳中,夹杂着嘈杂喊骂,像是临时的街头械斗。
谷星皱眉,带着几人凑近,眼前顿时一黑。
那片街角,密密麻麻地围着一群人,闹哄哄的,一时间竟没辨清谁是施暴者,谁是被打的人。
努力分辨半天,只看出好像有一群人在围攻流民。
鲜血的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刚抬起头,就见包范低声说了句:“是刘五爷的人。”
他掏出手帕替她挡住烟尘,语气压低:“那几个,前段时间专盯着我们卖报的孩子使绊子。”
谷星接过手帕,却没有急着捂住口鼻,反而侧头问包范,“哪几个?”
“围巾那人动过手,络腮胡子掀过我们的摊,最狠的,是那穿马褂的。他打断了我们那小子一条腿,才十二岁。”
谷星闻言,眯了眯眼。
她顺着包范的视线望过去,正见那马褂男高举木棒,朝一瘦弱身影猛砸下去。那人浑身裹着破布,正是她此行要找的岭南流民。
她轻轻“嗯”了一声,似是应答,没再说话,便跨步而出。
包范愣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就见谷星已经迈进了那片混乱人堆之中。
血腥味更浓,乱战之中,竟有一女子突兀闯入。马褂男砸红了眼,余光一瞥,只觉背后一黑,刚欲骂一句“哪来的婆娘——”
话未出口,整张嘴就被人死死捂住。
下一刻,他的头被强行后掰,喉间划过冰凉的一线。
“噗——!!”
血柱喷涌而出,落在她浅色的衣襟上,开出几朵红艳艳的血梅。
谷星不动声色,低头看着脚下挣扎的尸体,抬手用那块刚才包范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上的血点。
语气淡得像在给家畜放血,“就是你这小子,趁我不在,欺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