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的一阵狂风吹散笼罩平谷城的蔼蔼雾气，宇智波熙站在远处眺望，浓云密布的天空终于显出一抹其他颜色，半面红中带灰的太阳从厚重云层钻了出来，可惜那半轮太阳很快就被滚滚黑烟遮住。

没作多余的停留，宇智波熙一路疾行返回鹿津，她没有感到多么痛苦，当然也没有多么轻松，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勾不起她半点情绪，虚无，自然，杀人和吃饭睡觉对她来说没有区别，一切都是虚无。

心脏像是一个慢慢发坏的苹果，一边腐烂一边被不知名的虫子啃食，可怖的黑洞越来越大，她大多时候都感受不到什么情绪，开心，高兴，悲伤，愤怒，没有区别，她所有的反应都来自过往的经验和理智。

理智会告诉她什么时候露出笑容，什么时候适当愤怒，什么时候表达不满。

她相信她的理智，只有理智不会背叛。

空气中独特的细小声音让她微微停顿，一抹银白色头发出现在宇智波熙视线之中，木叶的人，她没想过躲避绕路，径直向前，却被旗木卡卡西拦下，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藏满了复杂的情绪，他语气干涩：“宇智波熙，你是从平谷城过来吗？”

宇智波熙只是嘲弄地看看木叶的忍者，四个人里面没有一个医疗忍者，伪善的面具戴久了就连自己也信了吗？她没回答旗木卡卡西的问题，自觉和他没什么感情，何况，她从平谷城来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明知故问，难不成是想让她主动忏悔吗？

银发上忍挥了挥手，低声让其他三名同伴先赶往平谷城，自己则转身追上已经跑出百米远的宇智波熙，他挠了挠头发，眼皮没精打采地垂着：“人都死了吗？”

这不是很清楚，宇智波熙讥笑道：“死了，没死你们会出村子？”

别说笑了。

旗木卡卡西因这句明明是问句却以肯定语气说出的话微微怔住，片刻后他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波及一城的瘟疫。”

几秒后，他似是找补道：“是你动的手吧？他们应该不会痛苦。”

就算被杀死的瞬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但死亡的人又怎么会不痛苦呢？对生的希冀，对死的恐惧，因病痛和饥饿折磨而产生的仇恨，宇智波熙恨透了这种明明没有感同身受却故作我明白我理解的姿态。

“旗木卡卡西，不要擅自猜测别人的感受，痛苦或者不痛苦，没有经历过的外人没有资格评说。”

简直浑身冒杀气了，银发上忍举了举双手，“…是我说错话。”他的本意只是希望宇智波熙不要因这件事产生太多负担，看来她不需要。

卡卡西放下手，看似随意问道：“为什么离开木叶？牺牲了同伴性命跑到贵族身边就为了做这些事吗？我说过的吧，抛弃同伴的家伙连废物也不如。”

宇智波熙笑得讥讽，看啊，这就是旗木卡卡西存活至今最重要的标杆之一，杀死一城的人不重要，杀死一个草部康介却要被质问。不过，她也说不出什么嘲讽的话，旗木卡卡西他是真的在贯彻这狗屎的一点，她和他为数不多的几次任务，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尽管她并不需要他多此一举地和她共同对敌。

那点查克拉，动不动就耗尽虚脱，她单独行动远比和他一起更高效快捷。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草部康介为我做什么，他是一个有分辨能力的成年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是为了你死的，你知道吧，他对你有好感。”

宇智波熙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为了我？草部康介分明是为自己而死，为了不让自己日夜深受愧疚折磨，他以死寻求解脱。一个男人几年前的好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为我而死？一厢情愿，自我感动。”

没有预想的感动也就算了，但也不该是如此轻视的语气，难道同伴的情谊在宇智波熙眼里就这么廉价，可以随意嗤笑侮辱？

显而易见的，她并没有把草部康介当做自己的同伴，至少，从她现在的态度来看，她不认同这个同伴。

这可真是糟糕啊！

旗木卡卡西揉着稻草人一样的银发，有些烦躁地动了动手指：“同伴的死依旧没办法挽留你吗？因为宇智波，你要做木叶的敌人？你要打破你的家族和兄弟换来的和平吗？宇智波熙，你还是别想着复仇了，就算复仇成功也只剩下空虚，你已经迷失了，在鹿津，今后你将面对的是比灭城更残酷的事。”

“果然，旗木卡卡西，你真的很烦，不，不仅烦人更让我恶心。”

她刚才就有这种预感，宇智波熙几乎怒不可遏地吼出了声：“知晓一切的你，竟然还能对着宇智波的后裔说出这种话，你这样的人活该孤苦一生，真是无耻啊！”

“据我所知，你的女队友是死在你手上吧？亲手杀死同伴的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宇智波熙丝毫不顾忌旗木卡卡西的感受，肆无忌惮地戳着他的痛点，她当然知道那个叫做野原琳的女生是因身负三尾自愿死在旗木卡卡西手里，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噢，我倒是忘了，就算活着又怎么样呢，作为三尾人柱力的待遇难道还能比九尾人柱力更好吗？说的比做的好听，怎么没见你照拂过老师的孩子。不过这也是一脉相传，毕竟自来也也没怎么照看弟子的孩子，捧着你那点好为人师的可怜的姿态滚出我的视线。说教我，你配吗？”

“他们已经死了，说话稍微顾忌点吧。”提及逝去的珍视的人，旗木卡卡西那只死鱼眼泛起波澜，宇智波熙不客气的话让他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沉声道：“不是说教，只是一个提醒，木叶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不想……”和带土的同族刀剑相向。

宇智波熙厌恶至极，你经历过痛苦我就要理解吗，你经历了痛苦仍然选择木叶我就要忍受着自己的痛苦也选择木叶吗，在这种事上还需要以身作则的榜样吗？

糟透了的一天，眸中猩红写轮眼徐徐转动，身体自然动了起来。

“他们是我杀的吗？谁杀了他们你就去找谁，复仇，感谢，随便你怎么都好，少抱着你那个愚蠢的大脑四处晃，简直可笑。”

迅捷到几乎看不清动作的体术，猩红的眼睛，冷冽的杀意，旗木卡卡西又听见那蔑视一切的声音：“旗木卡卡西，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吗？在这双眼睛面前最好学会谦逊。”

周遭雷切轰出的痕迹明显，砂石树枝满地，十几分钟后，旗木卡卡西力竭倒地，额头青筋尽冒，他竭力抵抗写轮眼的入侵，但过往所有的记忆都如同一张张漫画排列出现，这是过去的几次冲突中从没有过的，宇智波熙在看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