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碰壁之后,四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和他们沟通的人,那是一个有着杂草般枯干白发的老婆婆,粗布衣衫下佝偻的身躯蜷在门框边,浑浊的眼珠像是监视器一样牢牢注视着镇上的新面孔,水月和香燐被人拒绝的时候,她主动招手让他们进了自己家。
姑且算是家,茅草和木板堆积的屋顶,透过它们的缝隙,几缕光线钻了下来,室内只有一张留有十足生活痕迹的木桌,几个打着许多补丁的蒲团,一张木板床,上面铺了一层灰色的干草和一床看得出来用了很多年,棉花都已经打结变硬变薄的被子,是一眼就能看尽的居所。
“你们是外地人吧?”
老婆婆的声音嘶哑至极,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和人说过话一样,在外面的时候有太阳听起来还不算恐怖,进了这间昏暗的屋子后,那含混的沙哑的声音平白多了几分恐怖之感,“坐吧……坐吧。”
老婆婆招呼他们坐下,自己也挪着老迈的腿脚移到桌边,她半眯着眼仔细地看着佐助等人的脸,自己肯定自己的问题:“没见过,是外地人。”
“长得真好。”
老婆婆终于收回了放在佐助脸上的目光,她没有水茶食物招待人,反倒是佐助拿出了他们准备的食物放上桌,他让她吃东西,他没有看到她去那里找吃的,猜测她可能因为上了年龄没办法从那里抢到食物。
干瘦的手伸上桌子,枯枝一般戳中了一个肥肥胖胖的饭团,她的牙快掉光了,只用最前面的几颗残损的牙啃饭团,又是低沉的说话声:“好心的孩子。”
香燐说:“吃慢点,小心噎到,老婆婆。”
“啊,哎,好好。”
老婆婆吃得很慢,也很费力,直到她将一整个饭团都吃下去后,佐助终于发问,为什么那些人要去那里抢食物。几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主动招呼他们的老人身上,老婆婆仔细拾着桌上的米粒,将答案告诉他们。
这座城镇本就处在干旱地区,以往还能靠着夏季的降雨补充周边的小河小泉,但近一年来滴雨未下,河道干涸,粮食旱死在地里,人也因为缺水死了许多。好不容易,镇上的人找到了几个有地下水的井,齐心合力打通井后却被镇上最富有的商家强行霸占。
一开始,镇上的人都咽不下这口气,不少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去要说法,却被那个霸占水源的商人手底下的护卫打了一顿。
商人身边有武士和浪忍,普通人很快就被镇压,加上那人又笼络了数名镇上的小商户和部分年轻人,从此之后,整座镇上的人想要用水就必须出钱购买,偏偏水价极贵,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积攒的钱用完了,大部分人开始卖陈年攒下的粮食,粮食卖完就卖家里最用不上的东西,卖到最后什么都没了,又开始卖儿卖女。到现在,所有人都只剩下一条命能卖了,在泔水坑里找东西吃都是迫不得已,起码不会让人饿死。
“佐助,我们干掉那种人渣吧?”
香燐捋了把招摇的红发,满脸怒容,她站在一座有着红色大门且缀有金色门环的宅邸外,回头看身后的三个男生,“整个镇上的人都是因为这里面的家伙才会过那种日子,简直不可原谅。”
这所府邸很好找,据老婆婆所说,整个镇上最大的房子就是那个独占了井水的心肠都坏掉了的商人家,看着果然很是气派,两尊石狛犬镇守大门,滚刷整齐的红色大门没有丝毫掉落的油漆斑点,金色的门环也没有丝毫褪色痕迹。
佐助颔首,四人没引起任何注意就潜了进去。
府邸里的奴仆很多,慌里慌张地在廊道里跑动,嘴里不时念叨着“快点,快点,老爷要发火了!”
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滚滚浓烟从烟囱蹿出,不一会儿一队仆役就捧着托盘快步进了正院,丝竹管弦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钻进了佐助的脑海。
他顺着声音来到了大厅,主座上窝着一名身形肥硕的中年男子,长桌两侧则是老婆婆提过的武士和浪忍,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片油腻腻的酡红色,他们醉醺醺地大笑出声,言语间又提起了下午几人见到的那一幕场景。
“你们不觉得那群家伙很像狗吗?”一个男人使劲拍着大腿,说的唾沫乱飞,眼里满是难以压抑的兴奋,“刚把那些狗都不吃的东西倒进去,那群贱民就一窝蜂地抢了起来,我看就是街上的流浪狗都没他们那么可怜。”
“你们说,老子要是尿进去,他们还会不会吃啊?”
“不行不行,你的尿那么骚,那群家伙的狗鼻子会闻到的,我们还想继续找乐子呢,要是再次暴动,又要花费力气镇压了。”
“哈哈哈哈哈,廉,你的主意真不错啊!要不是你说,我们都想不到那群贱民还有这种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