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千手柱间是六天后的事了,他们本该更早摸到柱间的行踪,但路上遇到了几批流民,沿路经过的城池也都在戒严,一行人不好硬闯,只能耽误了些时间混进城里。
晋弥的脸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严肃,在离开最后一座城时,他低声催促几人加快步伐,“就要打仗了,或许这次战争结束,这附近几座城又会换个新主人。”
即使年幼时学过战国史,佐助还是被那多到数不清的国家弄混了头脑,除了几个特别出名的领主外,其他的小国早已随着过往堙灭在了他的记忆中。
“战争双方都是谁,领地易主对忍者的影响很大?”
“不是双方,按照这些天遇到的流民来看,应当是板桓,内山,以及荻原三位大名起了龃龉。”晋弥抓了抓头发,为佐助解释了几句。
“三人中实力最强者当属板桓家,他名下有三座城池,手下能人勇将颇多,占据了粮食丰足的平原一代。据说前段时间内山的长子娶了荻原之妹,现先看来这则小道消息应当属实,内山与荻原两家大约是结成了联盟,准备联合讨伐板桓家。”
“总之这三家一旦打起来,没有两三个月是结束不了的。至于你说的对宇智波影响大不大?该怎么说呢,这年头忍者的生意不好做,支付得起报酬还愿意雇佣忍者的贵族诸侯不多,每一位长期雇主都是宇智波需要珍惜的财富,要是换了人,我们又要重新接触,浪费时间还不一定能谈成生意。”
“如果是个出手大方的还好,不过做生意难免会碰到些难相处的雇主,有的藩主不仅打心底看不起忍者,出手也很小气,总是抠抠搜搜的,不肯按时结算费用。”
“斑最厌烦应付这种雇主了。”
板桓,内山,荻原,好像有点印象,佐助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有关这三家的只言片语,总之,最后统一火之国的不是三家中的任何一个。
“井伊家的领地在哪里?”
晋弥觑了佐助一眼,方才说起那三家的时候佐助眼里还有些茫然,没想到他对当今的状况还不是一无所知,“井伊家的领地离我们很远,不过现今的当主倒是颇有本领,不仅统一了三河一带,这几年的发展也相当不错,自境内的一向一揆被镇压后已经有五年没有发生过叛乱了。”
佐助没说话,他当然清楚井伊现在的当家人厉害,毕竟那是个在历史书中占据了一定篇幅的人物,不过更厉害的是井伊家的下一位当主。按照时间推算,大概是一年后,那个男人就会弑父杀兄,接管三河,未来他不仅统一了火之国,甚至逼迫有着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木叶与其签下了一份守卫火之国的条约。
新生的木叶还未来得及长出枝芽就被对方哄骗着成为了守卫火之国的军事力量,承担着这样的名号却不被纳入正式军队,不仅生死自负,连最基本的薪酬都要靠接取任务换取。
熙曾对井伊政雄有过极高的评价,住在井伊裕贵府邸那段时间经常拜读他留下的著作,后期甚至连记录着那个男人日常生活的起居注都读了几遍。
太阳逐渐西斜,几人纵跃于枝繁叶茂的树干间,被日头拉长的影子一闪而过,佐助侧目看向晋弥,清瘦的青年男人面容凝重,全然不复前几日的轻松懒散。
现在告诉他们这件事不过是徒增烦恼。
宇智波和千手的麻烦尚且一堆,更别提还有黑绝在暗处伺机而动,即便知道了井伊家的雄霸史也无济于事。
“佐助是从哪里听来的井伊家?”
“不记得了。”佐助随口敷衍,晋弥也没在意,点点头继续说道:“说起来泉奈之前还提起过井伊家,很是惋惜地说要不是宇智波和三河离得太远,他都想去接触一番井伊。”
“宇智波泉奈看好井伊家?”
“是啊,泉奈曾夸赞井伊家的当主雄才大略,对外不卑不亢,作战勇武,对内约束军队,与民秋毫不犯,严律法,轻赋税,使得民众生活富足,有人主之相。”
佐助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熙在读史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还特别可惜那位老当主罹患重病,没能察觉次子隐藏的野心,乃至被子所杀。
晋弥咂了咂舌,有些感慨:“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位当主老了,他的继任者不行。”
熙挑选的人总是如此优秀,即使从未见过面,她也能从只言片语的文字中找到与自己相契合的完美拼图,将自己的志向全部托付。哪怕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宇智波泉奈只是个早已死去的亡者。
姐姐。
姐姐。
善游者溺,刹那间,佐助如同溺水般难以呼吸,鼻腔,喉咙传来阵阵刺疼,手,脚,身体仿佛被某种生有细小尖刺的水草紧紧裹缠着,吸吮着,一点一点将他拖到了幽冷的水底。
透过水中的光斑,佐助只能看到那张与自己肖似的面庞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神情。
“佐助?佐助!”
佐助的恍惚令晋弥心中一紧,他提高了声音唤道:“你的脸色很难看,出什么事了?”
一个个光斑骤然破裂,抬头依然是遮天蔽日的绿荫,佐助不欲旁人知晓这份隐秘的仅由自己通过只言片语揣测得来的结论——熙不信任他。
难堪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酸涩:“……没什么……”
“没事就好,泉奈很看重你,初出茅庐就能对上千手柱间这般人物的机会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