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面对魏洮时,她也无微不至。
魏洮凝视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晚间,乌蔓散了头发靠在床边,手上还拿着账本。
魏洮泡了个澡,浑身都散着滚热的水汽。
头发擦个半干,懒散着垂在胸前不管,他套了件寝衣,进屋的时候烛火打在他侧脸。
渺远的眉眼让乌蔓一瞬失神。
魏洮的这张脸,真是看多少遍也无法适应。
他走上前,抽了乌蔓手中的账本,随手翻了两页。
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白皙劲瘦的小臂。
得亏是屋中炭火烧得旺,才荣得他这样放肆的动作。
“这么晚还在看。”
乌蔓在床上半直起身,替他拉拢半敞的衣襟,回答的细声细语:“年底账得即使清出来。”
魏洮翻了两页,魏家这段时日的财政他虽放手给乌蔓,心里却也有个底的。
他看了一会,便将账本阖上:“烛火伤眼睛,往后别晚上看。”
随手将本子一丢,他俯身上榻。
这几日许是真累坏了,魏洮放下床幔,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抱着乌蔓蜷在被窝中,二人身形紧贴,便是小腿都缠在一起。
魏洮身上体温低,小腿贴上乌蔓的脚底,她打了个颤。
他就这样搂着人,蹭了蹭:“冷?”
说着便要吩咐下人进来添火。
“不…”乌蔓拦住他,“不冷,别喊人了。”
她只是受不了魏洮久违的亲近。
一个人睡久了,魏洮这样紧密地搂着她,她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腰间的手臂硌地她难眠,另只手绕过身前,扣着她肩膀。
乌蔓整个人就像娃娃一般被魏洮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她面对着墙,凝视着黑暗,许久未曾闭眼。
想着等魏洮熟睡后,便轻轻挣脱开,滚到角落自个去睡。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绵长的呼吸声。
乌蔓也累了,熬得迷迷糊糊的,却强撑着不睡去。
正等到不知什么时候。
身后传来再清晰不过的声音。
“还不睡吗。”
倏地,乌蔓头皮发麻,大半夜的,竟给她吓出冷汗。
魏洮的声音清醒无比,听不出一点含糊。
他也一样,在乌蔓看着墙壁不曾闭眼时,他就抱着乌蔓,俯身看着她。
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却谁都不曾阖眼,硬生生躺了大半夜,乌蔓是没有察觉,而他只是没有戳破。
魏洮指尖捻到她手腕细密的冷汗,悄无声息地擦拭,淡然道:“天快亮了,睡吧。”
动作并未松开一点:“别硬撑着。”
乌蔓早在他说话的一瞬便闭上了眼,此刻听他这样说,更是强装着没有睁开。
好似掩耳盗铃般,只要没有与魏洮对上眼,就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
今夜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奇怪,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是有什么意图。
仕途上又发生了烦心事?与同僚产生了嫌隙?
这些日子乌蔓确实是太累了,还没想到几个可能,闭着眼装着装着,便真的睡过去了。
魏洮仍然睁着眼,他在黑暗中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乌蔓的面容。
来了魏府也快一年了,她被养得越发细嫩。
红润的面颊伴随着吐息微动,与白日昳丽不同,此刻睡熟了有种天然的娇俏。
美人在怀,魏洮就像看不够一般,直到晨光熹微,他都没有移开视线。
*
除夕当天,魏恒一直没有回来。
虽说晚上要一起进宫赴宴,白日里的准备也是少不得的。
乌蔓有青檀她们帮忙,也是累得够呛。
一大早起来烧香礼佛,祭拜先祖,又是准备一家人的早膳,规矩繁多,等到临出门时,乌蔓已是累得手都快抬不动。
但是今夜才是最为至关重要的,乌蔓强撑着一口气,将前几日精心挑选的发簪插/入发间。
妆容淡雅,衣着也谨慎,饶是几日的憔悴也遮盖不住乌蔓昳丽的面容。
上轿时,魏洮伸手扶了她一把,在她耳畔道:“今日辛苦夫人了。”
乌蔓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接话。
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次进宫,乌蔓便显得端庄多了。
这回男女倒是分席了,乌蔓领着老夫人,与魏洮分别时,他吩咐了一句:“将人看好。”
乌蔓点头,便是他不说她也知道的。
宫中不必外头,说多错多,魏老夫人若是说了什么不清醒的话,便是整个魏府倒霉。
老夫人自己也明白,亦步亦趋跟在乌蔓身后,连句话也没有。
乌蔓与她闲聊,想缓解一些她的紧张。
“母亲早年的时候,应该也是进过宫的吧。”
魏家没衰败时,也是比肩薛家的权贵,老夫人必是身世相当,否则也不会嫁进魏家。
不过那段记忆属实久远,魏老夫人踌躇道:“…只来过一两回,都没什么印象了。”
乌蔓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聊着,余光撇过身侧,她脚步微顿。
是太久没见着,产生幻觉了?
怎么还能瞧见魏恒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