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不知何时又落下了帷幕,今天晚上仍是有月亮,并不很规整的圆,像一颗白净的莲子似的月亮,四周还有一层濛濛的光雾。
“你想离开贺家吗?”余笙突然出声问道。
贺知砚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头也不回地说:“不想。”
“为什么?”余笙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解。
他原以为贺知砚会很想离开,就算不想也总该犹豫一下,却不想,他竟是回答的这么决绝。
“哪有为什么?这里是我的家啊。就算有两只臭老鼠在这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吧。”
“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只会把那两只老鼠赶出去。”贺知砚说的是玩笑话,可余笙听出了几分认真。
“嗯”
贺知砚转头看他:“嗯什么嗯?你不会想抛夫弃子,自己离开吧?”
“哪来的子?”余笙不解地问。
贺知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独自闷声笑了好久:“等着吧,明天就有了。”
第二天,余笙没等到未知的儿子,倒是先等到了来催促他们去余府的丫鬟。
“余公子,时候不早了。”
这是余笙吩咐的,他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天天被他们夫人长夫人短这么叫着怪别扭的。
“你去叫叫三公子吧。”余笙说。
“这……”
那丫鬟脸上闪过几丝犹豫。这府里谁不知道三少爷有起床气,再说了贺知砚凶名在外,这丫鬟又是个年纪小的,少不了有些害怕,
余笙心下了然,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对着她道:“那你先去打水吧,我去叫。”
此时贺知砚果不其然还在呼呼大睡,余笙对此早已习惯。
他熟练地打开窗户,外面的阳光悄悄溜了进来,扫到了贺知砚的脸上。他不耐烦地转身,用被子蒙住了脸:“谁啊?!”
“活得不耐烦了?”
余笙道:“起来了。”
贺知砚一听是他的声音,赶紧扯下了脸上的被子:“干什么?”
“叫你起床。”
贺知砚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不起,这时辰还早呢。”
余笙看了看日上三竿的太阳,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再不起,等会就不是我在你面前嘘寒问暖了。”余笙淡淡道。
“你管这叫嘘寒问暖?”贺知砚睁大了眸子,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那你想怎么样?等着一会赵挽梨来亲自叫你?”
贺知砚想了想那个情景,有些恶寒地抖了抖:“还是算了吧。”
恰巧,打水的丫鬟也走了进来,贺知砚洗了把脸,然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捯饬。
他这人虽看着不正经,在穿衣打扮上却从不会随意。
余笙等了好一会,才等到洗漱完的贺少爷勉强说了一声:“走吧。”
离开贺家时早已经过了午时,林清雪看着面前快要冷掉的菜肴气得脸色发紫,她父亲颇受陛下的赏识,连带着她在一群夫人小姐中也有几分薄面。
她向来看不上余笙,可现在,对方竟然如此敷衍她!
林清雪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竟是如此无礼!果然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
“夫人别生气,正事要紧。”铃月说。
余行芷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对对,娘,你可别意气用事,事成后,咱再给他个教训就事了。”
林清雪没好气地瞥了铃月一眼:“还用得着你说。”
接着有用手指点了点余行芷的额头:“成天竟给我找一些麻烦事!”
余行芷抱着林清雪的胳膊道:“谁叫我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呢?”
铃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幅母慈子孝的和蔼场景,她用力地扣着手上那些那看的疤,哪怕做的再好又怎么样,她终究是个下人,没有的时候就被丢到一边,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有些愤恨地想,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她生来就是大小姐,而她只能做一个被人任意欺辱的奴婢!
“余少爷他们到了。”外面有人喊道。
铃月赶紧低下头,遮掩住眸子里的情绪。
林清雪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快请进来吧。”
余笙进来后,最注意到的就是那位穿着淡紫色纱裙的姑娘,细长的脸,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