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灵虚受不了地推开她,“你能不能把脸上的墨汁洗一下,真的太吓人了。”
科举考场中邪一案正式收尾,顺天府治中冉青与大理寺卿杨琉金兵分两路,共同逮捕了包含春宵在内的邪教余党三十二人,接手涂墨城管理权并查封枇杷楼。
骤然失去许多财产的枇杷楼楼主卸干净脸上的墨迹,拎着半袋烧饼围观钦天监韦灵虚将此案主犯‘涂月城主’押送至大理寺。
外面不少‘考生家属’也亦步亦趋地跟着队伍一起回大理寺看热闹,纷纷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理寺在这边。”
章明春身形一顿,她走得是另一方向,“啊?我还需要回客栈继续复习明日的考试呢。”
“你还考?”
章明春瞪大眼,“自然!陛下千万不要小瞧臣下,她朱某人可是一路考到状元娘子进入的内阁,臣怎能不如她。”
展良肋骨疼,胳膊肘也疼,“你俩都掐一辈子了,怎么还要继续掐?”
“可以不掐,”十二岁的小学女梗脖子,“只要陛下现在下一道谕旨,封我为天下第一才女,我立刻放弃竹芒学堂和科考,回到陛下身边任职。”
展良大幅度地活动一下僵硬的胳膊,对热爱做白日梦的学女行礼告别,“章阁大人,就此别过。”
章明春毕恭毕敬地鞠躬回礼。
江家宅院内。
江小泼被打发出去沽酒,展良则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
江小麻坐在小板凳上翘二郎腿嗑着瓜子,还特地泡了一壶茶,有模有样地观望租客退租前的戏剧一幕。
展良冲着窗台的几颗蔫吧花草鞠躬道歉,“先前多有得罪,希望你们茁壮成长。”
花草怎么回应不清楚,江小麻倒是笑出了声。
随后展良将它们拔根而起,又从花土下面摸索出俩硬邦邦的东西,递过去,“这是你们姐弟俩的东西,记得收好。”
江小麻倒也不嫌弃脏,接过后拿去井边提水冲泡,冲下全部黑泥,发现这状似酱油碟子的小玩意儿晶莹剔透怪好看的,她抚摸着上面的刻字,“这是什么呀?”她读不懂。
背着身继续收拾东西的展良略有些伤感,“应该是你家里人留存给你们的吧。”
“我阿兄吗?”
“不,你阿兄只是暂时替你们二人保管片刻,现在他离开了,你们也长大了,他让我将玉碟转交给你们。”
昨夜刚刚收到阿兄离别信和两根金钗子的江小麻喜滋滋地不太当一回事,“好吧,我会好好收起来的。”按照她这个财富扩张速度,她得好好准备一个‘大藏宝箱’了,否则再攒点家当都装不下。
江小泼捧着酒跑回来,被亲姐又借机打发出去,这次是买香食府的酥鸡架子。
江小泼面上做了个无奈与兴奋交杂的表情,他确实也很馋香食府没错,但排队最起码要一个时辰打底啊。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坐下来跟程姐姐说说心里话啊?
江小麻积威犹深,一个眼神递过去,弟弟只能乖乖揣着钱离去。
“姐姐。”
展良猛一抬头。
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江小麻略微有些羞涩,“早晨那帮官差大人在你房中翻东西,我怕你考试回来会不高兴,主动帮你收拾归置一番,在衣架子上翻到了这个香囊。”
这是当时王忠鼓动景让送给她的香囊。
“这里面的味道好像有些臭了,我帮你拆开一个角,里面倒出好多小虫子的卵。估计是香料没有完全晒好,生了虫。”江小麻一指门外,“我让小泼给你晒在外面簸箕了,晒完再大锅炒一炒,说不定还能继续用。”她出身市井,没见识过太多香料,但料想这种世家公子送的必然是昂贵之物,下意识地想要帮程良保存。
“谢谢。”救命之恩。
不知内情的江小麻扭捏,“哎呀,咱们两个不需要客套,我是你的房东,自然要照顾好你。”
二人隔空一笑。
这厢展良收拾的差不离了,她裹着两个大包袱运输至门口,见小姑娘还在抚摸着空荡荡的香囊表皮。展良伸手接过,盘算着等一下去大理寺找个火烧一烧这污邪之物。
江小麻突然道,“上面这个字,我也会写。”
展良愣住。
江小麻笑,“小时候我二娘教过我,她嘱咐我和小泼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忘记这个字。”
展良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二娘?”
“嗯,二娘长得特别美貌,比你还要漂亮三分,是我见过天下最最好看的女子。”
“她埋在何处?”
江小麻替她打开院门,笑骂她,“去你的,别咒我二娘,她老人家身体健康着呢。”
展良跨过门槛,心下直突突,“等一下。”她突然拽住江小麻的手腕,“小麻,跟朕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