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抬头看去,只见孙景澜骑马立在桥头那侧。
三月春风送暖,天边的第一抹阳光破晓,洒在那人身上,正是皎皎君子如兰的好模样。
萧然看见孙景澜翻身下马,向她走来。
周遣仿佛消失,唯余一人清风踏月般前来。
萧然步下轿子,一旁侍女想伸手扶她。
萧然侧身避过:“你们都退下。”
“是。”
萧然独自一人迈上桥头,迎着朝阳向前。
孙景澜亦向她走近,直至停在她面前。
两人相对良久,默默不语。
良久,萧然莞尔一笑:“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要来的。”孙景澜温柔地看着她。
萧然取下珠帘,抬起如水般的眼睛:“我知道,这身嫁衣是你为我做的。幸好,你来了。”
孙景澜微笑道:“很好看,和我梦中出现的你,一样好看。”
萧然害羞地咬了咬唇。
孙景澜伸出手,萧然覆手上去,二人一同走过皇宫前的虹桥。
桥下水声潺潺,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桥边驻足着许多好奇的百姓,萧然恍惚间听见众人对他们的议论与羡慕。
此时春风拂过,带起柳絮漫天飞舞。
萧然抬眼看去,飘飘柳絮好似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虹桥总有尽头。
孙景澜在轿攆不远处停下。
萧然刚想松手,就看见孙景澜侧身,轻柔的替她拂去头发上落下的柳絮,眉眼温柔:“我听戏文讲,‘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虽然我们淋的不是雪,但好歹也算一起白头了。”
萧然轻笑。
孙景澜再看了萧然一眼,笑了笑。而后,他后退一步,躬身道:“臣孙景澜,恭迎萧妃娘娘上轿。”
萧然带上珠帘,点了点头。
坐上轿后,轿帘被一寸寸放下。
萧然一直看向孙景澜的身影,一直到被轿帘隔绝了所有的视线,只剩下四四方方的小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
轿帘被掀开,一个宫女福礼道:“启禀萧妃娘娘,棠梨宫到了。”
萧然步下轿攆,宫女上前扶她,恭敬道:“娘娘的封妃大典即将举行,还请娘娘先在棠梨宫换上妃位吉服,随后再移步坤宁殿,接受封妃仪式。”
萧然淡然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封妃大典上,皇后似笑非笑的表情,淑贵妃笑吟吟的祝贺,妃位以下的嫔妃齐声向她道喜......
萧然已有些记不清了。
自从与孙景澜分别后,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起轿帘被一寸寸放下,想见的人被一寸寸隔离的场景。
一切都如走马观花般,萧然平静地走完了封妃仪式。
仪式上,叶梁帝并没有出现。
等到天色将晚,萧然换下寻常衣裳,准备熄灯就寝时,忽听外间宫女道:“奴婢参见皇上。”
萧然猛然回头,见叶梁帝漫步走进来,打量了她一下,笑道:“爱妃怎么现在就换了衣服?”
萧然跪拜道:“回皇上,实在是妃位吉服太重。”
叶梁帝闻言,哈哈大笑,上前扶起萧然:“现在就嫌吉服重了,以后升为贵妃、皇贵妃了,可怎么办?”
萧然靠过去,娇媚道;“臣妾可不敢想那么多,只要皇上的心在臣妾这就好。”
叶梁帝横抱起萧然,大笑着走向榻间。
*
夜间起了大风,原本皎洁的月光都被乌云遮挡住了光芒。
天地间昏暗一片。
“景澜,此行你一定要保重。”
京城城墙外,沈铭逸递给孙景澜一个酒囊:“北疆地远天寒,还有小人作祟,此行必是危机四伏,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孙景澜接过酒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铭逸无需担忧,我已心中有数。”
“那就好。”沈铭逸点头,继而又沉吟道,“还有,你远在北疆,就不必再担心萧然了。她是我妹妹,我会尽全力照顾好她。”
孙景澜沉默良久,道:“好。”
乌云刮过,月光又如流水般倾泄下来。
孙景澜翻身上马前,顿了顿,不经意道:“昨日在白云观遇袭,七皇子的暗卫也上前保护了三皇子。我瞧那暗卫的武功招式挺像桃花庄的那个神秘人,二人似乎出自同派。”
沈铭逸上挑的桃花眼闪了闪:“你怀疑七皇子与桃花庄有关?若真是这样,我会多加留意的。”
孙景澜摇头:“暂且先不用费心。我观七皇子此人,雄才伟略,恐非池中之物。若你太刻意接近,反而会打草惊蛇。总之,时间还来得及,等我回京之后,咱们再做对策。”
沈铭逸颔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