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叫太医。”宁直道。
“不必不必。”盛闻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早上没吃饭所以犯低血糖晕过去了而已。”
其实不止是低血糖呢。盛闻心虚,是连着起早贪黑心力交瘁地批了一个礼拜折子,又和崔珩玩骰子用脑过度,加上熬了一宿大夜,再没吃早饭才会晕倒呢。
呗嘿。盛闻毫无反省的意思,他想起眼前一黑之前,和崔珩同宗的那位太史令带着三分恐惧三分得意四分不知所措的表情,又得意了起来。
“不可讳疾忌医。”宁直坚持,叫了太医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番,两人才又躺在床上说话。
夜渐深,皇宫一片寂静,盛闻自然不会把宁直再赶出宫外,只是他白天睡了太多,宁直心里装了事,两人都抬头望着头顶的床帏,毫无睡意。
“睡不着啊?”盛闻没话找话。
“殿下如果也睡不着,可以进服崔氏的辰砂安神丸。”宁直无情地道。
“我才不吃药。”盛闻道,“今日早朝,最后父皇怎么说的?”
宁直:“陛下看见你晕倒可吓坏了。”
“吓坏了?”盛闻问道,他有点难以想象皇帝吓坏了的样子。
“嗯,吓坏了。”宁直重复了一遍。
“陛下下旨,收缴京都内的私钱并交由工部熔铸为机械钟立于新商街入口,以警醒世人。”宁直道,“虽未完全收回,陛下准许世家保留三成商铺。户部侍郎余经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交由大理寺处置。”
“户部尚书邹永昌罚奉半年,陛下命其戴罪立功,户部众官需重修九章算数,再新增一篇限利篇。”
“陛下亲笔,为新商街赐名,云来。”
“嗯。”盛闻颔首,“不错,这动静够大了。”
宁直阴阳怪气:“太子殿下一头栽倒在地上,动静确实很大。”
盛闻只当没听到,“我们各自有各自擅长的事,我把另一件事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宁直侧过身,“殿下,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的话…”
“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盛闻疑惑地道。
“没什么。”宁直重新躺平了身体,“你只要相信,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愿为了你的愿望而做一切事的。”
“你这样说。”盛闻道,“我压力会很大啊。”
“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宁直笑道。
“无碍。”盛闻也笑,“把压力放到冰里冻一下,就会变成动力。”
宁直默默地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自己的脸,“好冷。”
“直儿啊。”盛闻道,“快过年了,我要再送你一份礼物。”
──
腊月二十三新商街云来
“砸场!砸场!”盛闻做一富贵小公子的扮相,手中拿着锣鼓,噼里啪啦地一顿乱敲。
“谁啊?”赵鸿宝无奈地从后厨探出头。
老对手金满堂做了在新商街开分店这种新奇事,寻香来自然不能落后。
这和后世每个麦当当旁边都有个开封菜是同理。
“我四个月前约了和赵大厨的比试做点心,特来赴约!”盛闻叉腰,把轮椅开到了姚谅身后,“颤抖吧!”
赵鸿宝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一年下来,和他比试厨艺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最近东家还把他派过来训练分店的厨子,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九转大肠,三不沾,开水白菜,文思豆腐。”盛闻提醒道。
“原来是你小子指使!”赵鸿宝立刻想起来了。
临近年关,这么多人订了席面,偏偏每次都在他最忙的时候来!“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故意的。”盛闻道,他用大拇指一挑,“瞧见对面那家店了,那是小爷我的!”
“福茗楼啊。”赵鸿宝探头,“我们没什么冲突吧──你们家那个珍珠奶茶挺好喝的。”
大雍人嗜甜,连吃樱桃都要浇上奶油来吃,珍珠奶茶能爆火在盛闻的预料之内。
“呃…隔壁金满堂也是我的!”盛闻一指在窗旁默默地低头吃饭的少年,“你们这里吃饭的人长得太丑了!都影响我们家收入了。”
少年抬头,他很是无奈,“二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心虚什么?”盛闻问道。
“我没有心虚。”少年盛阑答道。
“哦?一盘糖醋里脊你吃了半个时辰,一边吃一边往窗外看。”盛闻道,“糖醋里脊那么好吃,你都没法专心吃完!你心里不是有鬼是什么!”
赵鸿宝一缩脖子,窗边这位是东家的外甥,他是知道的。
四皇子的二哥,又坐着轮椅出现。难不成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