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按上自己的胸口,感受心脏正常的跳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我是猝死了吗?
难道这是死后的世界?
可他活着的时候从没听说过死后会去往什么镜子国。
随亦可想着自己醒来后发生的一切。这个世界的确很奇怪,但若说与他之前的世界天差地别倒也不至于。它们仍有一些相似之处,只是运行的规则好像不太一样。
并且,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说过他所在的那个世界。
随亦可摇了摇头,想不明白这里和另一个世界的联系是什么,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便干脆不想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一向如此。他对着天上的星星眨眼睛,总之在哪都是打工的命,这里的待遇可比之前好多了。
已至深夜,深蓝色的星空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星子。随亦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这么自在地看过星空了。
没有城市的光污染、没有压在身上的PPT、没有甲方和领导的催命符,就算是要幕天席地地睡一晚,心里也是轻快的。
这么想着,随亦可心头地烦躁竟渐渐烟消云散了。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美景的治愈力这么强大。
他傍晚时睡过一觉,现在也没到他平时的入睡时间。愁云散去,他便又来了精神。他想起自己上学时曾经研究过的星座,手眼并用地将几颗星子连成一条线。
他正玩得认真,突然一道光落在他身上。
随亦可被照得眯起眼,他垂下头,看见光束中出现一双熟悉的皮鞋。不久的刚才,那双皮鞋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
一个晚上遇见两次甲方,对于打工人随亦可来说,跌宕得过于致命了。
他慌慌张张地从台阶上站起来,听到他面前的贾臻真开口,“坐在这里干什么?”
“呃。”随亦可有些犹豫,若是承认自己出门忘带磁卡,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蠢了?已经偷吃了甲方爸爸的宵夜,还要在他面前丢脸,脆皮打工人真的承受不起啊。
“如果我说......”
“说实话!”
随亦可想说他只是在这里欣赏星空,可刚开口便被贾臻真打断了。
他瞥了眼贾臻真难看地脸色,认命地开口,“忘带卡,被关门外了。”
“那跟我来吧。”
随亦可连忙跟上贾臻真的步伐,顺便狗腿地关心一下自己的甲方爸爸。
“贾先生,为何这么晚还不睡?”
贾臻真步伐停顿一瞬,他略微偏头看了随亦可一眼,深沉的眸色看不出情绪,“饿得睡不着。”
“啊。”随亦可尬笑一声,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真是太抱歉了。”
随亦可这下终于老实了,也不想着给领导吹彩虹屁了,也不想着关心领导了,一路沉默地跟在贾臻真身后。
贾臻真带着他来到庄园里最壮丽最庞大的建筑物门前,他微微弯腰,对着门锁感应器眨了眨眼,庄严的大门便徐徐向内打开,像沉睡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
近地的感应灯同时亮起,昏暗的光线让室内的一切都充满神秘感。
贾臻真率先走进去,打开一楼玄关处的吸顶灯。
他弯腰换鞋,回头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随亦可,姿态随意地开口,“进来啊。”
随亦可咽了咽口水,想起管家下午的话,有些犹豫。管家说贾先生不太喜欢别人靠近主楼。
“怕什么?”贾臻真已经换好了鞋,抱着双臂不解地看着随亦可。
“是不是不太合适啊?”随亦可试探地向前迈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贾臻真却在昏暗的光线中捕捉到他眼睛中小小的雀跃,“病号总是有优待的。或者,你更喜欢睡在外面的草地上?”
“当然不!”随亦可连忙跨进了屋子里,乖顺地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跟着贾臻真上了楼。
贾臻真似乎并没有开灯的打算,随亦可只能借着近地的感应灯将屋内的景象看个大概。他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觉得不真实,像是误入欧洲富丽堂皇的宫殿。
二楼的东边是一间巨大的卧室,横贯南北。卧室的灯被打开时,房间里的一切都精致得像在发光。随亦可勉强控制住想要张大的嘴巴,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想:在这里边走上一圈应该挺累的吧,这或许就是有钱人的烦恼?
“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贾臻真的声音打断了随亦可混乱的思路。
“啊?”随亦可这下真的控制不住了,他张大嘴茫然地看着贾臻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