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
外滩江畔,海乾七号院。
顶层,复式海景房。
钱平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一边将手中的银针慢慢地扎进男人的肩井穴。
“最近悠着点。什么事都自己亲自出马。不是我说你,让你手下那些人去查不行吗?老廖,小吴他们。不就是一个基金会,至于你去拼命嘛?这回幸亏那鞭子的电量低,不然——”
男人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眼睛半闭着,光滑紧实的肌肉显示主人经年累月的锻炼。只是背上和腰腹间几处重要的穴位上,明晃晃地扎着数根银针。
“你快闭嘴吧,专心点。别我没被电死,被你扎死了。”
杨岸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连自己都不放过。他脸上的神色倒是如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不是自己是别人。
“呸呸呸!你别胡说八道。我钱平是谁,沪市第一神针,闭着眼睛我都能给你扎个一五一十。”
钱平是杨岸中学时代的死党之一,从最顶尖的医学院毕业后,去国际战地医院经过了几年洗礼,回国后在沪市最好的医院工作,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是国内运动损伤专业数一数二的青年专家。
下午听杨岸说手动不了,钱平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工作赶紧跑过来。一进门就兴冲冲地拿出针灸器具,说要给他展示一下老祖宗的神奇技艺。
“你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说归说,杨岸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钱平算准时间,凝神静气,干净利落地拔出他肩井穴上的银针。又快速地从盒子里取出一根更细更长的银针,对准杨岸的风池穴,轻捻慢拢,精准地扎进去。
“我这法子要是不行,你这条手臂谁也治不了,你就慢慢等猴年马月去吧。”他心中有数,嘴上说的老神在在。
“真的假的,这话听着不靠谱。你个江湖骗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在瞎捉摸什么破针法,拿我当试验品?”他越想越不对劲。钱平几年前下乡支援,遇见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的老中医,回来后有一段时间神神叨叨,跟他和齐非聚会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口中说什么经脉运行之类的。
钱平将最后一根针扎进去,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什么试验品,这是为科学事业做贡献。”
“贡献你个毛!”杨岸的脸色有点变了,语气森然地警告他:“老子给你们医院投资是让你搞研究,去跟欧美那群鬼子一争高下。不是让你搞到我头上!”
某人的心情很不好。
“淡定,别乱动。我警告你哦,现在你的气海穴上扎着一根针。你再乱动,那根针要是折在里面,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杨岸在心里诅咒这个不知好歹的死党。
他咬牙切齿:“你最好能保证你这办法有效,不然我就把剩下的资金撤回来。”
钱平赶紧象征性地安抚:“你放一百个心。这套针法我琢磨很久了,也拿小白鼠试过,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病人。你是第一个,很荣幸吧?”
杨岸眼前一黑,心惊胆颤地问:“那只小白鼠扎完怎样了?”
“死了啊。”钱平说的风轻云淡。刚扎完没死,但是他忘了喂食,过了几天没吃没喝,饿死了。
杨岸:……
两秒钟后,平地一声炸雷: “我cao!这你都敢用在我身上?钱平你活腻了是吧?”
钱平慢条斯理地坐回沙发上,掏了掏耳朵,拿出手机刷新闻,一边漫不经心地提醒:“不想死就少说话。”
杨岸僵着身体,尽量平稳呼吸,不甘心地问:“还要多久?”
“快了。你耐心点。”
过了十分钟。
某人没好气地问:“还没好?”
钱平抬了抬金边眼镜,看看时间,尽职尽责地通报:“快了。”
“你个庸医!”
杨岸被他气的七窍生烟。
“你今晚怎么回事?吃火药了?还是谁惹你了……”钱平很诧异,他认识杨岸这么久,杨岸虽然嘴毒,但其实极度理性,很少发脾气。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攻击打发时间,忽然“叮咚”一声,杨岸搁在床头的手机响了,随后响起一段铃声。
电话铃声越响越烦人,他又不能起身。
“关掉!”
杨岸唬着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火大,心里烦躁得很。一定是这小子给他扎针扎的!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这么吵你听不见?”
“啧啧啧……”
钱平一边摇头一边去拿他的手机。
“是齐非打的。”他刚想接起来,电话挂掉了。
几乎同一时间,钱平自己的手机响了。
杨岸侧过头看了一眼,沉着脸没说话。
钱平接起来。
“喂,齐非。……对啊,我在他这里。我当然是有用才来,什么用……关你屁事。我去你大爷的,我是给他施针。他动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去,他是手不能动,不是腰不能动!”
钱平气急败坏,“你的脑子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你才需要好好治治你的黄脑!”
钱平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他现在完全同意杨岸之前说的,齐非的电话根本没必要接起来!这家伙一天到晚跟那些十八线小明星混在一起,说话都一股yy味。
"叮咚——"这回他俩的手机同时响了。
齐非给他们三个人拉了一个群,然后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条视频。
嘴上骂骂咧咧,钱平还是忍不住点开。
看着看着——
“哇——,太牛了!”他的口气变成了赞赏。
“太帅了!”继续赞赏。
“居然是个女孩,哇——,太美了!”赞赏加倍,变成了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