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楚洛川还是接受了山盼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忽然靠近山盼,伸手从衣襟里拿出一支步摇插在山盼的发髻里。
步摇清脆的轻响声响起,山盼下意识抬头去看。
楚洛川手一颤,连忙将步摇放好,退后几步,一张通红的脸低着,语气颇为急切,“我刚刚看你头发上有个虫子,我就帮你拿下来了,没干其它的事!”
山盼看傻子一样看他。
她是傻子吗?
那么大的动静她要是没听到那真的该回炉重造了。
“哦。”她幽幽回他,“那真谢谢你了啊。”
“不用谢!”楚洛川视线飘移,“我想起有人喊我,我先走一步了,等我来找你。”
说完他不等山盼回答,逃也似地走了。
山盼瞧着他的背影,有点想笑,只是还没笑出来,她便听到她此时不想听到的熟悉声音。
“望之。”
声音幽幽轻轻,语调有种异样的缱绻意味,像是在舌尖口腔百般试探过才呼出。
山盼一僵,缓缓偏头去看他。
宿容一身白衣出尘,墨发被发带半束,宛若仙人,可他此刻戴着一张黑色面具,将上半张脸掩住,倒显出几丝诡谲。
他此时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山盼不禁开始想他在这呆多久了。
他看多久了?
他又看到了多少?
一种心虚莫名涌上心头,她的眼神随之飘忽。
人慢慢多起来了,宿容只是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的人儿。
她今日穿着一身杏色云锦烟罗裙,是他特意下山买的。
头上的流苏髻是他为她亲手扎束成,发髻上的各类簪钗饰品是他所挑,此时却多出一个突兀的步摇。
两只粉白芍药相依相伴,依偎在乌黑的发上,洁白的珠子轻轻晃动,刺眼至极。
“宿容你过来坐。”
见四周人差不多都坐在座位上,宿容则硬邦邦站在她旁边,山盼只好硬着头皮喊他。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默默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你怎么突然戴面具?”
山盼扯着话题。
但说出便后悔,她不应该开口的。
“脸上过敏了。”
宿容平静回答。
“那岂不是会变丑?”
山盼第一次后悔自己有这张嘴。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伸手拉着宿容的袖子,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十分真诚。
宿容没有回答,只是深深低头望着她。
“嗯,我知道。”
他如果变丑,她会嫌弃的。
宿容忽地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山盼扯着他袖子的手,随后将她的手放入另一只手。
“不会变丑的。”
宿容开口回答她上一句话。
山盼尴尬笑了笑。
“楚洛川是有什么事么?”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终于到这个问题了,山盼居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他和我聊两句天帮我抓了个虫子就走了。”
“好。”
宿容深深望了她一眼,像是相信了她的措辞。
他瞥了眼那支芍药步摇,默默垂下了眸。
她不知,便无需再知道。
山盼瞧着他,脑上的步摇像是有千斤重。
她偏过头去瞧大堂的人。
坐在偏僻靠近大门处的好处便是没人会在意,还可以纵观全局。大堂各个座位上基本坐满了人,只不过问蝉山庄的几位主角不在,只有前边的容平生冷漠着一张脸镇场子。
山盼眼睛在看他们心却在想另一件事。
她和宿容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她要他当仆人,可近来他的行为和态度远远超出一个仆人所做所为的范畴。
总之,管她管得太宽了。
山盼很烦恼,就忍不住用指尖掐了他的手。
可宿容硬是没动一下。
山盼顿时泄气。
好心态,好心态决定人的一生。
山盼心中默念。
他当自己的内力包,她对他纵容一些情有可原。
当她哄好自己时,宴会也开始了。
大堂中间搭成的红木台上出现舞者和乐师,仆从排排端菜端酒从门口进来,宾客们也开始互相交谈,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说是拜师宴,倒像是一个交际宴会。
山盼对着给桌前放菜的侍女笑了笑,侍女回之一笑后离开。
说来也是奇怪,在问蝉山庄呆这么多天,她连庄主的面都没有见过。
尽管忙,也不至于连宿容等徒儿都不来看看吧。
但事实上庄主像是不在山庄般,听不到一点消息。
山盼想着,一道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在首位响起。
“欢迎各位参加我这小五的拜师宴,实属我成宛福气啊!”
她不禁抬头向前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