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混球!”赵艳叫骂了一声。
梨花想到两个表哥,单薄的小身板抖了一下。
昭昭低头啄吻着小孩子柔软的头发,轻声安抚着。
“不怕不怕,昭昭在这里呢。”
梨花吸了吸鼻子,两只胳膊紧紧抱住昭昭的脖子。
“还好不是热饭菜,这凉茶定是晾了一会儿才背出门的,眼下看着是吓人,照养一段时日还是会好的。”
赵艳刚温声安慰了一通,又看到了小胳膊上面的青紫,眼皮直跳着,气得够呛。
但这会儿小姑娘刚被哄好,赵艳也不想再惹梨花伤心了,便压着火气,问昭昭在做什么。
昭昭没说表嫂用酱油的事,毕竟这会儿家里有个损伤的,都习惯用偏方来治的。
她只道:“烫到的地方,皮肤会比较热,只要没有破口,第一时间用干净的冷水冲洗降温,等伤口的温度降下去,再用烫伤膏。”
她又看了眼舅妈,“这样就不容易起水泡留疤了,也好更快些。”
不起水泡、不留疤倒是说到赵艳心坎上了。
她收起不以为意的态度,跟儿媳妇站在边上,一起观察外甥女冲水的动作。
舅妈听了劝,也让昭昭放心了许多。
她把这些后世的常识,但现在还容易被诟病为娇气的应急处理手段,掰碎了一点点讲,就是不想让舅妈产生她在娇惯梨花的心思。
人性是不能挑战的。
她不想让梨花背负某些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梨花都记住了吗?”昭昭摩挲着梨花的后脑勺,轻声问。
梨花还是紧紧搂着昭昭,声音软软地答:“嗯、记住啦,用冷水冲冲就不疼了。”
陈美凤听得心也软软的,等木桶里的水快见了底,又赶忙提了一桶过来。
昭昭对着表嫂笑了笑,又语气温和地轻哄梨花。
用完两桶水,时间也差不多了,昭昭让舅妈把背篓里多带的一条毛巾拿过来,裹住梨花的身体,抱回表嫂屋里。
“烫伤膏买回来了。”林志远也赶了回来。
陈美凤心细,接过膏药就把丈夫赶出门,“去瞧瞧大宝醒了没。”
又看孩子啊!林志远苦着脸应下。
陈美凤嗔了丈夫一眼,关了门,找了件干净的褂子,等昭昭替梨花涂好药,又帮忙反着套了件干衣服。
情绪大起大落,又哭了许久,这会儿伏在昭昭膝上,梨花累得眼皮直打架,却还想抵抗困倦,强撑起精神来。
昭昭轻抚小家伙的头发,声音很轻地问。
“梨花的回笼觉是不是睡得短短的?”
“嗯、有点、短哦。”
梨花蹭得一下张开眼睛,又很快因温暖的手掌而耷拉下眼皮。
“说好了,要睡个长长的回笼觉呀。”昭昭摩挲着梨花的小脑袋。
“……”说好了?
梨花的眼睛连眨了几下,试图回忆她和昭昭的约定,但眨着眨着、眼皮就粘在一起了。
低头弯下腰,用面颊蹭了蹭梨花的小脸蛋,昭昭声音极轻地说。
“睡吧。”
梨花翘了翘小嘴,呼吸逐渐绵长。
……
把梨花放在床上,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昭昭眼中已不复温柔。
“表嫂,梨花是什么人推的?”
“……”
陈美凤不习惯表妹这变脸的速度。
赵艳端着两碗红糖鸡蛋汤走过来,看到她们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问:“睡着了?”
陈美凤:“刚刚睡着。”
看了一眼儿媳妇,赵艳把其中一个碗递给她,“拿去温着吧,梨花醒了再喂她吃。”
陈美凤乐意做这活儿,接过粗瓷碗,面露担心地对着婆婆使了个眼色,便捧着碗溜了。
赵艳:“……”
拉着外甥女到堂屋,把鸡蛋汤放在她面前,“吃了,我跟你说。”
安平大队四个村子,只有林、宋两村是紧挨着的。
在这个穷乡僻壤地,各家都顾各家的,青黄不接的年岁都有人为了一颗野菜争破头,更何况两个村子之间的利益。
五八年起,响应国家的政策,四个村子成了一家人。
自此表面‘安平’,私下里大小斗争却没有断过。
林勇这个大队长,更是宋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暗地里使绊子的多了去了。
说到梨花,赵艳更是叹了一口气。
要是外甥女被人欺负了,她定要提了柴刀寻公道的。
可这、两边都是宋。
造孽的混小子还是梨花亲叔叔家里的,他们凭什么上门吵?
说破天了,小孩子家家的矛盾,大队长管不着。
宋家人的事,他们林家人更是管不上。
非得要管,梨花也得不来好的。
在舅妈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昭昭沉默地喝完鸡蛋汤。
放下勺子,只道。
“我们管不了这孙子,就让他大爷来管吧。”
赵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