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老者声音温和,“我那师侄天资有限但也有几分实力,你且与他正常交战,在关键时机略显疏漏即可。”
洛云晚唇瓣微张:“前辈是否多虑了?晚辈先前见黎师兄身姿非凡剑招利落,轻松便一招致胜。晚辈与他交战也少有胜算才是。”
“哦不,”老者慈祥微笑,摇摇头道,“坦白说与你听罢,上场对决是许道友状态欠佳灵气滞涩,方才让我那师侄占了上风……呵呵。”
说白了就也是假赛呗。
那许道友对决失败后又是颓唐失神又是喃喃低语的,敢情演技挺好啊!
洛云晚闻言并没有惊诧之情,反倒暗地里狠狠咬牙。
天杀的!她就说自己其他派别看不明白也就算了,怎么连剑修的对决都会赌赛输光灵石——原来是这龟儿打假赛!
还她灵石啊啊啊!
“这些,”老妇人没品出此时眼前人的崩溃情绪,只是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只流云纹饰的锦囊,解开袋口的缠金绳,“皆是品相上好的灵石,共三十颗。若是事成,来此故地,老身还会予你五十颗最为上品的。”
她将锦囊往前递了递,语气温和:“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有些机会,错过后便再难有了。你资质甚佳,这之后的扬名方式还多得很,可我那师侄如今很需要这一次的比试。”
洛云晚默了默,指尖无意识捏紧了袖口。脚下枯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似乎在催促她的决定。
幽暗寂林里忽地吹来一阵风,卷起屏障外纷飞的落叶。
……
夹杂在术法中的叶片被轻易切断,日光透过层云辉映着明灭的幻色荧芒。
台上青衫女子足尖轻旋,裙裾如云浪般绽开。眼见她素手翻飞,腕间银铃轻盈晃动间,竟是三层沙石自地暴起,生生蔓延直抵对手,一阵黄沙尘土烟扬,将对面之人身形尽数掩盖。
女子手中动作未停,指尖苍黄灵力溢出,沙石转眼寸寸碎裂,又化作无数细若牛毛的尖刺,朝那对手激射而去。
“好!仇师妹这招真利落!”台下修士纷纷叫好。有年轻修士甚至踮起脚尖,试图看清沙尘中的状况。
“唰”。
飞扬的烟尘却忽地一滞。
一道黑衣身影擦着土石侧身跃出,如墨的发丝翩飞在脑后,他艳色的脸颊被破空的砂砾划破了几道长痕,溢出星点的血珠,双手合于身侧,口中飞快念过法诀,神情却肆意张扬。
他纵身闪躲尖刺,落地轻喘一声,指尖青绿灵气立即凝聚成一个圆球,在土石突刺来时又迅速涨大,生成一个荧绿的屏障将其尽数摧毁。
这便是洛云晚匆匆赶到现场所看见的景象。那圆球法盾,看样子比对方送她的那个更为厉害些。
总算赶上了,打得挺激烈嘛。洛云晚嘴角略略勾起一抹笑意。
她潦草绑起的发带在飞速御剑途中解开,不知散落何处了,深黑的发丝也和台上人一样披散着,纷飞飘扬。
花榭站定身子后正好对着她的方向,抬眼望过来时神情滞了滞,胸口起伏间又飞快移开视线,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更甚。
不知道看见她没。
“看样子仇清月要获胜了!”一旁的修士神情兴奋侧头问道,“邬师兄你怎么看?”
洛云晚“嗯?”了一声。
那修士听声音变了样又惊疑回头看,才发现之前站在身旁的邬清回已经没了踪影,如今换成了一个神色冷清的白衣女修。
他也不管这些,只是激动道:“太好了,看见花榭落败我就满意了!”
洛云晚:……对家别贴脸。
她凝目望向擂台,没理会他。
她能看得出来,花榭的修为相比与那位青衫女子是会逊色一些,交锋时也常有落于下风;但他打得肆意淋漓,也着实惊艳了洛云晚。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花榭在擂台上的模样呢。
少年本身生动艳色的神情染上几分专注和凌厉,薄唇轻咬,纤长的手指翻飞着精妙法诀,墨色衣衫和长发一并飘逸飞扬,倒是更显得动人。
她抬眼又看台上二人再次交锋,一黄一青两道磅礴的灵力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的轰鸣。
“谁占了上风?”
“会赢吗!”
台下一众修士俱翘首以盼,甚至有人屏息不敢出声。
不料灵光散去,花榭扶臂落地正欲抵挡,对面仇清月却面色煞白,手掌直捂心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噗!”
猩红的血水溅落花榭领口,血珠触碰到他颈侧肌肤,霎时又如滚油般烧灼。
“唔……!”花榭错愕着神情忽地吃痛皱眉,白玉般的脖颈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得乌黑,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台下众人都因一时的突变呆滞住,忽而又听得焦急的一声高喊:“师妹!”
一道青衫身影凝着法诀飞掠上台,黝黑的面容尽显怒色,正是仇清月的大师兄邬清回。他神情惶恐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抬手又怒指花榭震声叫骂道:“好一个阴毒小人!技不如人也就算了,竟敢在比试中使出这般恶招!”
一众看客顿时哗然。各派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怒色攀上面颊,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叫骂,有暴躁的甚至已经拔剑出鞘,势要将花榭大卸八块。
花榭却怔在原地,颈间灼痛烧如火燎,却不及心头的无措惊疑。
那邬清回见他一言不发更是愤慨,指尖法诀一凝,面色凶狠又骂:“你怎会使出这般禁咒害我师妹!”
一旁的长老忙一跃至台前,抬手欲制止眼下的混乱,却见一道凌人剑光一闪而过——
“铛!”
洛云晚挥剑扫开灵力,手中长剑凌厉一转,横挡在花榭身前,披散的长发在风声中飘扬。
“事发突然,”她神情阴沉,冷声开口,“道友怎能认定是花榭使出禁咒。”
“是洛云晚!”
“她怎会插手此事?”
“难道果真如昨日那般,她私下竟与花榭交好?!”
台下修士议论声愈发嘈杂,更甚者五官飞扬,已经高声骂她“同流合污”。
“莫非你倒认为是我师妹施加禁咒暗害自身?!”邬清回面上一怒,似是听得台下声音,又怒指洛云晚,“你们临仙派的就这般为人吗!”
洛云晚握紧长剑,沉声开口:“我……”
“唰”。
话音未落,花榭挥袖从她身后走出,抬手捂着自己被血飞溅而变得烧灼的脖颈,漂亮上挑的桃花眼低垂着。
“我与你并不相识,”他声音淡淡,不去看洛云晚,又漠然道,“道友何故沾染一身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