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好端端怎么问起这个了？”

谢秋莲没有直接回答，但谢娇娇已然知道答案了。

她垂眸思索，三姐得知六皇子只是利用她时，该是多么难过。

或许三姐为难女主，也不全是三姐的错。

谢娇娇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也不再怨恨三姐。

“三姐，你不要喜欢他了。”

谢娇娇一本正经道，她不知道三姐能否听进去，但她会努力拆散三姐和六皇子的。

谢秋莲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谢娇娇。她知道，五妹妹虽然年少，但说话却不是毫无根据的。

“五妹妹可以跟我说为什么吗？”

谢秋莲压下心中的情绪，缓声问她。

顾澜衣也看着谢娇娇，耐心等她的答案。

谢娇娇找不出合理的回答，可她不想三姐死，也不想父亲母亲和哥哥们死掉。

“三姐，若是他另有喜欢的人……”

谢娇娇迟疑着试探，这话也不算假，在她的梦中，此时六皇子已然结识了真正的女主顾婉音。

顾婉音与活泼开朗的三姐不同，是个动不动就羞红脸的女子，长相亦是甜美，仅是一面便让六皇子记忆深刻。

“五妹妹放心，我虽与他定下婚约，但若他另有所爱，我必会成全，我谢家的女儿拿的起放的下。”

谢秋莲笑了笑，开口道。

谢娇娇却露出苦笑，三姐啊三姐，你如今说的坦荡，可知梦中却是偏执不已，害得全家为你的爱情陪葬。

“五妹妹这样说，可是知道些什么？”

谢秋莲是看着五妹妹长大的，知晓她绝不会胡乱说话。

谢娇娇知道的可多了，但却没有根据，因此她只能苦笑着摇头。

“没关系，五妹妹不愿说就不说，三姐知道你是为三姐好。”

谢娇娇听得这话，才恍然想到，她的三姐一直是温柔善良的，绝不会像梦中那般歇斯底里，那么三姐为何会成那样？

或许，她应该试着相信三姐，让三姐看清楚那个狗男人的真面目。

一直未说话的顾澜衣，也觉察到了女儿的不同，但她却并未点破，只是摸着谢娇娇的脸颊哄她。

“娇娇儿，你是在我们的期待中长大的，不管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们说，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都会保护好你。”

谢娇娇当然相信母亲的话，在她的梦中，她的家人们拼尽全力让她活了下来。

也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思及此处，谢娇娇的眼神又湿润了起来。

她的家人都这样好，为何灾祸要降临到她们的头上？

只因她们一家成了别人故事里的主角吗？

谢娇娇悲愤不已，她紧紧的搂住母亲的腰，闷声开口：“娘，我好累啊。”

顾澜衣温柔的拍了拍谢娇娇的后背，“没关系，有娘在呢，累了就休息吧。不过我们娇娇儿最勇敢了，休息好了还是会努力克服困难的，是不是？”

过了好一会儿，谢娇娇才点了点头，她想，既然只有她能看到，那就证明她有机会改变三姐的命运，也能保护家人。

“乖宝宝，再睡一会儿吧。”

顾澜衣哄着谢娇娇躺下，而后带着谢秋莲离开房间。

可等母亲离开后，谢娇娇便从床上爬起来，翻找出纸笔，记下自己看到的一切。

记忆或许会出现问题骗过她，但她写下的文字不会。

娟秀小楷跃然纸上，用的是母亲教她的文字——简体字。

这是她们家人共同的秘密。

在她年幼时，母亲便承办女塾，设立收容所，建立育婴堂，她始终认为母亲是个温婉慈祥的母亲，只是能干了些，与其他母亲并无不同。

经过这一场冗长的梦，谢娇娇才明白，她的母亲从未忘记来时路。

她的母亲是女先生，有着教书育人、传道授业的伟大理想，而她所受的新式思想，注定让她与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同。

她不只是谢娇娇的母亲，谢怀清的妻子，还是女先生顾澜衣。

身为女先生的顾澜衣，是天下女子的救星。

因为有了顾澜衣建立的育婴堂，女童被溺死的数量锐减，而女童长大后，会进入收容所或女塾，这要看她们的个人选择。

有些女子天生不善读书，收容所也会教她们手艺，使她们有谋生的手段。

谢娇娇不禁眼热，她从不知母亲所做的事有这样伟大的意义。

出生优渥的她，不知人间疾苦。

如若不是家中变故，她仍旧是不知事的天真少女。

想到这里，谢娇娇抬手抹了抹眼泪。

她如今已经十五岁，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不懂事了。

谢娇娇一笔笔写着梦中的一切，关于娘，关于父亲，关于姐姐及哥哥们。

纵使她见到家人时，会有旁人看不到的文字，可那更像是故事的梗概，不如梦中的感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