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禾没说话,他用十足委屈的眼神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脸快皱成一团,表情难以解读,有点像被欺负后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眸中水光潋滟,看起来马上要哭了。
梁轶之不知道阮禾内心正经受男同小说后怕的折磨。
小心翼翼地,他清了清嗓子,“吃苹果吗?”
终于,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阮禾听到他这声呼唤,歪了歪头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苹果呢?”声音微弱,显得柔哑。
梁轶之被他那么看着,少见生出心虚的情绪,摸了摸鼻子,“垃圾桶里。”
如果他没看错,阮禾似乎是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哎这人,他有点想笑,“你想吃我就再给你削一个呗。”
阮禾咳了一声,虚弱不行的样子,眼睛弯成月牙状,小狐狸似的:“谢谢你呀,麻烦了。”
挺能装的,梁轶之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一阵插科打诨过去,阮禾才有心思打量身处环境,入眼雪白,浓重的消毒水味,门外人来人往的声音。
“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说了几句话后,阮禾声音恢复成原本的清亮音色,咬字清晰,语速不快不慢,音调偏低,悦耳动听。
“不然呢,”梁轶之熟能生巧,这回挑了个大的慢悠悠削着,“我还当你专门碰瓷的呢,结果查了一通就查出来个低血糖。”
阮禾有点不好意思,真心实意了一回:“可能是,我以前也因为低血糖晕倒过。真的谢谢你。”
梁轶之端详片刻他的细胳膊细腿,摇头道:“你这样不行啊,虽然有的小女生就喜欢你这种的,但是对身体不健康。”
前一分钟还对梁轶之充满感激之情的阮禾,此刻翻了脸,挣扎着起身掀开自己的肚子:“我怎么了,我还有腹肌呢!”
梁轶之削好了苹果,满是怜爱地敷衍他:“嗯嗯嗯,我知道了,你吃吧。”
幼猫喵了一声,被他们说话声吵醒,从梁轶之脖子后探出脑袋,傻愣愣地看着阮禾。
阮禾都忘了它了,“你带着它干什么?”
梁轶之说:“我可没带它,它自己非要跟着我,一直叫,看着怪可怜的,我这人比较心软。”
“你要收养它吗?”
梁轶之笑了一下:“不行啊,我还得上学呢,没时间,而且这猫看起来不像是流浪猫,它脖子下面系着绳,可能是铃铛丢了。”
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梁轶之递给他,活动了下身体,“接吧,我出去一下。”
已经十点多了,再晚一个小时就要到门禁时间。
阮禾盯着屏幕上的备注“少爷哥”,慢吞吞接了电话。
甫一接通,那边暴躁的吼声立马传来:“我给你打了十八个电话你没听到吗?!大晚上不回宿舍去哪鬼混呢!!”
阮禾极具先见之明地把手机放在床上,免了耳朵遭受酷刑的痛苦。
他不冷不淡道:“我兼职刚下班,查宿舍了吗?”
少爷哥全名柯少韫,x市本地人,一身少爷病,对阮禾有种诡异的占有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边界感。
阮禾猜这就是传说中的雏鸟情节。
早知如此,开学那天他不该给柯少韫分那瓶矿泉水。
那天柯少韫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盯着他半晌,脸颊飘红:“谢谢啊,不过我不能喝两百块以下的矿泉水。”
阮禾当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倒霉透顶,第一个室友就是奇葩。
“你还有心思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你没想过这么晚回来我有多担心你吗!”
哎服了这大喇叭,阮禾捂了捂耳朵,完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你在质问我吗?”
身后门吱呀响了一声,梁轶之无辜小声说:“不好意思,东西忘拿了,不用管我,你继续。”
柯少韫听觉简直灵敏的可怕,“你旁边有人,谁?”
“你爹。”阮禾说。
柯少韫:“……”应该听错了。
“你现在在哪呢,我去接你。”
护士和梁轶之擦肩而过,进来冲阮禾笑了一下,“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帅哥呢。”
阮禾看了看门外:“在外面。”
柯少韫开宿舍门,左看右看,“没看到啊,你藏哪了?”
阮禾默。
“神经病。”他把电话挂了。
护士和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只是普通的低血糖,疲劳过度,注意休息和饮食之类。
阮禾乖乖点头。
卡着点,护士前脚走,梁轶之酒开门回来了,肩膀上站着一只小橘猫。
“刚拍了个视频,希望能找到小橘的主人,或者看看有没有能收养小家伙的。”
他掏出手机,给阮禾看自己拍的。
阮禾看着他碎裂横亘裂缝的屏幕,摄像头可能也坏了,像素成谜。
是乞丐吗?
小橘是幼猫,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梁轶之一只手就能包住。修长如玉的手,骨节分明,带着一枚装饰性戒指。
阮禾的目光又落在他打了一排的耳钉上。
好骚包啊。
不知道手上有多少猫薄荷,小橘蹭了又蹭,黏人的很。
“我这几天住在家里,有地方养,趁这几天给它找个收养的怎么样?”
梁轶之问他。
阮禾小声说:“麻烦你了。”
“那加个联系吧,有消息随时联系你。”
阮禾打备注,梁轶之说:“叫我梁——”
阮禾倏然抬头,眼神锐利,小说里主角攻的名字他记的清清楚楚,现在对同姓相当敏感。
世界这么大,他不会误打误撞机缘巧合就遇到主角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