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走上前来,趁顾青鸣惊讶之际夺过他手中匕首:“借刀一用。”
继而双手作捧,将匕首递至棠采身前:“公子。”
“阿旧知道这一刀下去,后果是什么吗?”他将匕首放在指尖掂量。
“后果?公子怕吗?”她眉眼坚定,盛灿的烟火于头顶炸开,他瞧见无数星光落在她的眼中。
她已看出来他碍于过往情谊不会对顾青鸣下手,此番将匕首重交回他手中,只不过是为了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毕竟她只是一介女子,若顾青鸣来抢她是抢不过的。
棠采正垂眸想着,嘴角生出一丝笑意。
“公子。”屋外言斯急匆匆地跑来,在门槛处打了一个踉跄即将摔向地面。
正巧靠近门边的苏旧旧三两步过去,在最后关头将他扶住。
惊魂未定后,他连大气都没喘上一口,就急急忙忙地说:“公子,夫人来了。”
微风吹来一丝凉气,苏旧旧亲眼看见棠采脸上最后一抹血色消失殆尽。
书上说其兄棠长生与其母黄怜俞都对棠采极尽宠爱,但凡是他想要的,想做的,想吃的不管任何,他们都会竭尽全力地满足他。
以上种种,只要求他做到一点——安生地待在自己的纪清阁。
说得再难听一点,这建造与悬崖偏僻上的纪清阁就是他的牢笼。
但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棠采远比他们想象得要聪明强太多,他们以为的水泄不通插翅难飞,于他而言不过是戴斗笠撑伞多此一举。
他只是不想与他们争罢了。
当齐鲁夫人黄怜俞领着一队人马进入阁内,苏旧旧正按照棠采的指示带着林浮与顾青鸣从偏殿穿出。
白景才刚死,黄怜俞就来了,只怕来者不善。
三人来到柴房,苏旧旧稍作收捡,为两人找出两张破旧的木椅:“坐?”
黄怜俞来此,最危险的是她这个医术不济,导致白景死亡的人。
与他们两人无关,他们本可以不必躲。
只是因为从偏殿出来,就是柴房。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万千疑虑正待发问。
苏旧旧比他们先领会,故出声阻止:“不必问了,我所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犹豫一会后,她纠结发言:“其实相比于那人,我了解你们更多些。”
与棠采不同的是,她曾在书中阅读过这两人详尽的一生,二人一个拥有一身抱负却注定终生都不得施展,一个本该有大好前程却尽数毁于一旦,所经历的都是让人肝肠寸断,挖心掏骨的人生大创。
脑海中回想起这两人最终结局的惨烈片段,她心中的纠结更甚,犹豫要不要开口。
两人注意到她这一番举动,异口同声发问:“你想对我们说什么?”
“嘭”地一声,柴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此刻如失了魂般直挺挺地倒下来。
三名身形魁梧的壮汉,将三人分别按压。
神色威严的领头人上前,目光在林浮与苏旧旧二人身上流转:“谁是苏旧旧?”
苏旧旧正欲承认,被林浮阻止,她对着她轻轻玩摇头。
黄怜俞既为白景之死亲临纪清阁,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形势,若是去了,便是死路一条。
领头人见此鼻哼闷气,拔出腰间长刀直指两人:“我再问一遍,谁是苏旧旧?”
未等苏旧旧反应,林浮便已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拔肝沥胆地大喝一声:“我是!”
“带走!”领头人将刀收回,指挥着三名手下。
几人走至门旁,苏旧旧在后轻声道谢:“多谢姐姐。”
“嗯?”领头人回过头来,目光如炬瞬间明白过来。
“跟我玩这种把戏?”他抓过林浮手腕,将其狠狠丢在地上,而后吩咐士兵:“两个一起带走。”
壮汉就要上前将两人按住,苏旧旧心起机灵:“大爷莫急,我这里有一件宝贝想拿来孝敬大爷。”
她掏出衣物下的一支金钗,打磨精细质量上乘是难得的好物件。
这是她前天晚上收拾柴房时,意外拾到的,大概是上一位被关柴房之人无意落在此处的。
他目放金光,她见缝插针:“这位姐姐乃是公子的看中的人。”
听到棠采的名讳,领头人抖了一下:“你真是苏旧旧,没骗我?”
“自然,您看我二人的穿着就应该知道,我没骗你。”她点头应是,又指着两人的衣衫。
她穿的是碧绿色的奴婢装,而李浮所穿衣物虽然打眼一看平平无奇,但其实处处透着华贵。
“行吧,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反正我也不是来抓她的。”话罢便以眼神示意,让手下将林浮放开。
随即向后散开步子,示意苏旧旧上前:“走吧。”
临走前她朝后看一眼,两人都对她目露悲怜,她点点头,心起苦涩:“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