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魏九安的寓意可是九重平安。他便这样安慰自己。
禁军赶了几天的路,可算是到了边关。
璥良城。
禁军众人安营扎寨,先去收拾了。
魏九安看着璥良城颇有些斑驳的城墙,默默一叹。
璥良城的城上还留着当初和程家军对战的暗红血迹,这血迹已经过了许久,就算是后来再擦,也擦不干净了。
城墙的石砖都不平整了,大大小小的缺口。也正是这些,叫千秋万代都记住了禁军的勇猛。
不过,魏九安在意的不是这个。
沿着去年的路线,他找到了那座山。
魏九安特意去镇上看了看糕点铺子,问有没有栗子酥。
然而,老板只道:“又要打仗了,谁还吃糕点?”说着就收摊了。
兴许,那人还真乐意吃。
逛了一圈儿,魏九安就买到了一些纸钱和一壶酒。
上山的路上,路也有些坎坷了,也没多少人走,上一次来的还是白羽昼。
一直到了山顶,魏九安才看见那个处于枫树林中的坟墓。
而这次,墓前多了一块碑。
魏九安看见这碑,有些惊喜,也是激动,手忙脚乱地清理坟上和碑上的污垢。
直到把污垢和落叶都清理干净了,碑上的字渐渐显露出来。
上头写着——
“禁军统领、湘亲王随侍陆明泽之墓。”
魏九安坐在坟前,手指摩挲着“陆明泽”那三个字,几次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也不知道陆明泽有没有看见这个碑。
也不知道陆明泽喜不喜欢碑上的字。
魏九安笑道:“明泽,你我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魏九安把纸钱点着,笑了笑,道:“明泽,我就……晚些祝你生辰喜乐吧。”
随后,他也被自己逗笑了,道:“哎呦我也真行,晚了两个月。”
纸钱烧尽了,魏九安又点了一张。
魏九安摸着那块碑,笑道:“你看这个字,啧啧啧,是湘王殿下的字迹,真好看啊,明泽,你喜欢不?”
干坐着也挺无聊,魏九安把酒拿出来,笑道:“明泽,买了壶酒,我又不能喝,就给你尝尝吧。”
说着,将酒倒在了他的坟前。
魏九安又叹了口气,道:“明泽,宜太妃没有了,当初湘王殿下走后,过了两天就走了。你说,你也没有了,娘娘也没有了,这日子不好过啊。”
须臾,魏九安又补充道:“对我来说不好过。我现在不吃药就身上难受,彻底离不开了。”
实在忍不住,魏九安也抿了一口酒,一口下去,嗓子跟被刀片喇似的。
魏九安失笑,道:“看来还是不能买便宜的,明泽你少喝点吧……”
魏九安想起了过去,不免笑道:“这时候,要是有栗子酥就好了,或者别的糕点也行,润润嗓子。”
然而,没回忆多久,魏九安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一酸,道:“明泽啊,镇上不卖栗子酥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我刚到京城时,吃了第一块糕点就是栗子酥。”
说完这句,泪水便止不住了,大颗大颗流下来。
魏九安双手扶着碑,低头流着泪,哽咽道:“明泽,我还想带你回去看看徽州的景呢。”
一张又一张纸钱燃尽,兴许陆明泽在九泉之下也不全是悲伤。
兴许陆明泽看见魏九安这般痛哭流涕,还要抱怨他大悲伤身。
魏九安擦擦眼泪,抽泣道:“明泽,江山永固,你可以瞑目了。”
魏九安又道:“等下了雪,雪把你的坟盖上了,我可怎么找你啊?”
曾经,也有一位年粟将军死在冬雪中,魏九安也记的深刻。
当然,也有一位真正做到四海为家的将军,“驻守”边疆成了第一个永生之人。
没有人会遗憾陆明泽没回家了,他的家该是万户灯火、点点繁星。
魏九安也要恭贺他,陆明泽一直没离开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