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羽尘:“……”
他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了。似乎也确实如此,魏九安身后除了他就没别人了。
长生殿。
易溟进了屋就奔向魏九安:“魏哥哥!”
魏九安从榻上坐起来,笑着抱住他,道:“阿溟长高啦。”
易溟挠挠头发,笑道:“没长多少,还是不如同窗高。”
魏九安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笑道:“头发松了,我给你重新束上。”
易溟便乖乖坐在他腿上,等着他束。
白羽尘脱下外套,笑道:“阿溟一来你就精神了,看来回头还得多将他接进来陪你。”
魏九安笑道:“我是很久没看见他了。现在阿溟都去念书了,小孩子爱玩,我还得多催着些。”
头发束好了。易溟转过头,搂住他的脖子,道:“魏哥哥,我前些日子写了篇文章,夫子让我改,我不会,你帮我看看呗?”
魏九安倒是乐意,笑道:“好,你带来了?”
易溟拿出稿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带来了,我还是第一次写这种文章,你可别笑话。”
魏九安接过那篇稿子,默读了几遍,然后指出一句,道:“来,你读一遍这句。”
易溟念:“久兴之世,安居乐业;久战之世,民如草芥。……此为国之昌运之所以,众待大兴。”
魏九安的指尖停在“民如草芥”这四字上,道:“这句没有太大的格律问题,既然是首次,那就是写的不错。但错就错在这个词上,‘草芥’,不能这样用。”
易溟疑惑,道:“为何?可是把人比作草芥,不是更能体现生的艰难吗?”
魏九安点头,道:“你说的未尝无理,但是,这世上本无一人是草芥。”
“将人比作草芥,是对他们和生命的不敬。”
易溟道:“那该怎么改?”
魏九安道:“可改作‘流离失所’,与前文对应。”
易溟点点头,接过魏九安手中的稿子,道:“我知道了。”
白羽尘笑道:“快谢谢魏夫子。”
易溟也笑道:“多谢魏夫子。”
魏九安摸摸他的头,道:“写的已经很好啦,看不出是个孩子写的呢。”
白羽尘在魏九安身侧坐下,轻轻把他抱进怀里,道:“回头真该让阿溟多进宫来陪着你,我看你俩倒是兴趣相投。”
魏九安笑道:“算是吧,我最不善文,日后阿溟去念了书,还要教教我呢。”
白羽尘对易溟道:“你不想经商吗?”
易溟道:“也想过。但是我不适合,我似乎还是没有那样的头脑。”
白羽尘笑道:“多跟你魏哥哥学学就有了,你魏哥哥可厉害了。”
魏九安嗔怪地道:“别乱教孩子,哪有那么好?”
白羽尘笑道:“怎么没有?子矜最好了。”
易溟:“……这儿还有个孩子。”
白羽尘笑道:“好吧好吧,你们聊。孩子们饿不饿?要不要我去下厨?”
魏九安:“孩子‘们’?”
白羽尘哈哈一笑,捏了捏他的脸,默认了第二个“孩子”的存在。
魏九安:“……”
白羽尘:“小魏大人饿不饿?”
魏九安:“还好。”
易溟:“饿!非常饿!”
白羽尘从榻上起身,道:“行,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鱼,中午吃一条。”
魏九安:“好的呢!”
白羽尘出门前,还给魏九安身上盖了条毯子。
易溟坐在他身旁,躺在他腿上,笑道:“魏哥哥真好。”
魏九安给他也盖上毯子,笑道:“你跟你白哥哥一样,都爱贫嘴。”
易溟撇撇嘴,道:“白哥哥还说我像你。”
魏九安抿了口茶水,笑着却不语。
易溟想了想,尽量斟酌用词,道:“魏哥哥,我听他们说,你被那些人针对是因为之前的那个变法?”
魏九安放下茶水的动作明显一顿,但并不想让易溟看出来,便故作轻松地道:“嗯,不错,你怎么知道的?”
易溟却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道:“魏哥哥,我自从知道这件事,就一直想问你——你明明也知道,这个变法这么难,而且我听夫子说,你为了变法还遭受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你真的还觉得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吗?”
魏九安沉默一阵,良久,只摸了摸他的头,道:“阿溟,这话对于你来说有点早,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就提前告诉你——有些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所以永远不要问‘对不对’,而是要问自己后不后悔。”
所以有的人永远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