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丞相一党也相继而出。
观众席上,平阳公主的目光落在杜仲期身上,朝身旁的伴读轻声道了句。
“幼婵,可敢随本公主一同请愿?”
礼部尚书嫡女林幼婵透过乌泱泱的人群,视线在谢媛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眼渐渐偏西的日轮,轻笑一声。
“与民同在,与殿下同往,臣女有何不敢?”
“好!”
平阳公主并其伴读林幼婵朝皇上叩首,大声道:“请父皇(皇上),斩贼寇,祭忠烈,抚英魂!”
少年负侠气,疏狂自振臂,心中豪气起,敢叫日月换新天。
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学子亦或是贫民商贾,只要心中热血尚存,都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
校场上,一半人站着一半跪着,如同远山重峦叠嶂,亦如缩略的大晋盛世山河。
皇上将这副景色尽收眼底,眼中光影明灭,神情莫辨。
他抬了抬手,大太监林福连忙躬身。
“皇上,刚刚传来消息,赵成化半个时辰前已进城,不过在东大街发生了一些骚乱,”现在这情形,林福不敢随意说出“劫囚”二字,他顿了顿,见皇上没有追问的意思,才继续道,“不过已被禁卫军平复,贼寇皆已伏诛,人已被大理寺带走。”
“传朕口谕,着大理寺押解赵成化,三司提审。”
大理寺卿连忙应“是”,领着下属匆匆忙忙地回衙署,不过未行多时便遇上了迎头快马而来的大理寺少卿的人马。
“见过大人。”大理寺少卿下马行礼,皱眉道,“赵成化入京后遇上了几波劫囚的,不过赵成化一直惊叫有人要谋害他性命,他一定要来见皇上,说他是受人威胁才诬陷丞相,他要面圣,要翻口供。”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属下也担心迟则生变,所以才消停将人押了过来。”
“押得好!你可真是及时雨!快快快,快同我一起去见皇上。皇上要当众提审赵成化,一会儿不该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扁嘴!”
大理寺卿提点了几句,便调转方向回校场。
才五月的天,就已经闷得人心发慌,等待的每一刻都如同被拉长了一般,煎熬难耐。
倏然,一队人马由远及近,马蹄声震响,扬起尘烟滚滚。
有人踮起脚观望,忍不住伸手指过去,大呼起来。
“来了来了!快看,是不是大理寺的人马押着赵成化那狗贼来了?”
“应该不是吧,大理寺一去一回怎么也得……诶?还真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就想要那狗贼人头祭天!”
“……”
谢媛摸了摸腰间的剑,忽然看向杜仲期,问道:“一会儿是你来还是我来?”
杜仲期不明所以地看过去,谢媛又问了句:“你不想手刃仇人吗?”
“只要你想,我就能让你做得到?”
谢媛的语气平静得就像是讨论现在是什么时辰一般,杜仲期丝毫不怀疑她的能力,她也有狂傲的本事。
但是——
杜仲期摇了摇头,感激地扯了扯嘴角,略微苦涩地笑道:“多谢将军好意。”
“我想,但是我知道,将军比我更想,也更需要手刃此人。
“兄长曾说过,玉弧将军是他见过的最狠也是最善的将军。
“我亦知,北境还有无数个如我兄长一般的将士,他们需要将军替他们开刃祭旗,朝堂中也远不止一个赵成化。
“将军剑指北境南蛮,我便不能想,但仲期,会在别处如愿。”
谢媛听懂了,但没完全懂。
她拍了拍杜仲期的肩膀,递给他一枚信物。
“若有急事,可寻长乐府襄助。不过,我不希望你有用得上它的时候。”
杜仲期没有矫情,慎重地接过白玉扳指,目光随谢媛一同转向校场入口。
囚车里的人披头散发,原本战战兢兢的神情,在看到身着龙袍的主人后,赵成化突然双手抓住囚笼铁柱,整个人癫狂起来,不停地撞击。
“皇上,冤枉啊皇上,臣冤枉!臣也不想的,都是他们逼臣的!他们逼臣偷换粮草,逼臣贻误军机,逼臣陷害忠良——”
话未说完,“咻”地一道破空声响,一支箭矢迅疾如风直逼赵成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