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穷则思饱,冷则思暖,病则思健,穷则思变。”
林幼婵抬头看向平阳公主,目光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认真而坚定地道:“殿下若想变,得殿下去考虑如何变,而不是去想攀扯其他人。”
“幼婵亦是。”
她向平阳公主靠近,替她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压低声音,规劝道:“殿下,我们不能全都靠谢将军一个人。”
“她的前方,是尸海血山,是生死未卜。殿下想要的未来,要自己去争取才是。幼婵想要的将来,我也会一步步谋划。更何况,殿下,你已经有了想法对不对?”
平阳公主沉默片刻,随即轻笑一声。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平阳公主抬了抬手,示意车夫起驾回宫。
她知道,林幼婵说得都对。
她只不过是,心中有一个想法在疯狂肆意生长,而她有那个心思却没那个胆魄,她想从谢媛那里借点勇气。
想逃去北境,躲一躲。
但她知道,她不能!北境烽火连天,她作为一国公主,没有本事帮得上忙,至少不能添乱。
谢媛,守护的是大晋国土,是大晋的百姓,也是她赵氏的天下。
“幼婵,替本宫办个赏花宴吧,今科考生酌情斟选挑一些,本宫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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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心系北境,率轻骑两千快马疾驰先行,路过池州地界时,她命将士们原地驻扎,休整半日。
“王二小姐,过了这座山,便是池州。往北可达兖州,直往北境。往南可抵青州,这是我托你祖父王老丞相写给衡山书院院长的推荐信,你可以女子之身前去求学。”
谢媛看向一身戎装的“王二小姐”,因为连日骑马奔波,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神情恹恹,但即便如此,也不掩她身上的矜贵。
如一斛冷月,明照旷野。
王庭之接过举荐信,揉了揉额角,叹道:“我若选择去衡山书院,你那边如何处置?”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媛所谓的还“王二小姐”自由身,居然是让他的名字出现在随军名单上。
武比是他王庭之去和傅归一决高下,随军“押运粮草”随行的人是“王二小姐”。
真是好算计。
“王二小姐只需做出选择,其他的事情有我。”
谢媛没有听出王庭之语气中的轻哂之意,以为“她”在担心自己,安抚道:“行军打仗不是儿戏,若他们能有其他小心思,那便是我这个主将安排得还不够合理。”
王庭之:“……”
他装模作样地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将军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和大家一起押运粮草吧,我不能让祖父背负可能会被弹劾的风险,亦不能拖累将军。”
王庭之“乖巧”地扮演“王二小姐”,朝谢媛露出一个略显疲惫却又透露着几许坚韧的笑容。
微风拂过,谢媛替他拂去肩上的一片落叶,眉眼弯弯。
“好,依你。”
少年将军面上冷冽褪去,眉目舒展,语气轻柔,比玉京上巳节满城春水更令人惬意。
王庭之有一瞬间的愣神。
谢媛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王二小姐又想改变主意了?”
王庭之轻笑摇头:“我只是在想,谢将军征伐沙场这么些年,竟然还能如此好脾气,在武将中实属罕见。”
谢媛突然大笑起来。
“你是第一个说我好脾气的,他们都道我泼猴泥辣子杀神。”
王庭之有些怀疑,谢媛也不再继续解释,她解下马背上的水囊,递了过去。
见对方有些犹豫,不禁笑道:“是新的,我没喝过。”
“不过这次是新的,下次就不好说了,毕竟行军打仗途中,没得那些讲究时间。”
王庭之抿了抿唇,接过水囊,温凉的水带着一丝清甜地味道流入喉间,明明是最普通的泉水,他此刻却觉得比宫宴上的贡酒茶汤都要好喝,余香入肺腑,惹人偏醉。
余光瞥见谢媛的视线,王庭之侧首看过去,眸中似微光闪动,身子微微倾过去。
“多谢将军。”顿了顿,他挑了挑眉,又继续道,“将军别这样看着我,你知道的,我有磨镜之好,我喜欢女子。”
“将军还是不要对我太好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会恋上将军,拖累将军。”
“哈哈哈哈,王二小姐可能不知道,在北境,喜欢本将军的人可以从兖州排到瓜州,不拘男女。”
王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