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筹莫展之际,后方有一人走出,是窦衎。
“皇上,臣以为此次是剿灭西夜国的绝佳时机,不可错过。对方半数兵力已被我们控制,首先实力上就被削弱不少。其次,此次我们攻打有理有据,是对方偷袭在先,因此北疆其他部落没有正当理由不会插手,只要我们派兵,一定是胜券在握。至于军款——”
窦衎左右看了看板着脸盯着他的那些个大腹便便的大臣:“不如各位大臣们各自捐点,也不用太多!加上罪人楚枫藏匿的官银,足够行军三月了。”
万安寺一案里,崔怀慈说毛知蔼屋里血书的笔法眼熟,回家一翻,找到了一本友人赠的诗集。那字果真对得上,想起友人说这是他长子在东林书院读书时,临摹一位大家之作。
倪初久发狂那时候,崔怀慈和成施在东林书院看着藏书阁里搬出来的一箱箱银子也双眼发直。
“嘶——”
“这——”
众大臣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子打的是他们的主意!
楚岚摸摸下巴,似乎有些为难:“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各位大臣愿不愿意了……”
都说到这份上,皇上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了,只是第一个站出去总是有风险。这些个老狐狸你看我我看你,都想撺掇别人带头。
还有人说,哎,你窦云霁的建议,你怎么不捐?
窦衎认出质疑的那人是户部侍郎,心说你个肚量比绿豆还小的,当了这么久的官挣得钱比我不知道多多少,还磨磨叽叽、扣扣搜搜的,是不是男人?
窦衎当然不介意捐,他就那三瓜两枣,给不给出去没啥区别。
谁知率先表态的竟是倪初久:“士可杀不可辱,臣自愿捐出一年俸禄,以助剿匪。此外,我铁骑营三分之二的骑兵也随叫随到!”
众臣皆又倒吸一口气,全都哑口无言。原本想着杀杀窦衎锐气,叫他知难而退,把这提议收回去,谁知道倪初久这匹野狗护崽,狠起来连自己的大腿肉都撕!
“好!倪将军大义,朕深感佩服。”
楚岚拍手称赞。其他人见状也不得不跟着纷纷表示捐钱。
就这么,钱凑齐了。楚岚很是高兴,立刻着手选派出征的将领。窦衎因此次护驾有功,不输倪初久的实力充分体现,也在备选范围之内。
窦衎自然是不会放过去北疆的机会,请旨带兵征战西夜国,楚岚应允。于是,他顺利地去了,五月正值盛夏时,又顺利地回来了。
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兴冲冲回到将军府,准备向倪初久邀功,顺便再趁机蹭蹭,缓解这几个月累积的思念。可找了一圈,也不见人。
听说消息急匆匆赶来的王伯在院子里找到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失魂落魄窦衎,委婉地把倪初久动身前往西蜀的消息告诉了他。
事情还得从三月前说起。大理寺审问楚枫时,刻意问了他双腿恢复站立的原因。楚枫的回答倒是一如既往:用了蛊虫。
但蛊虫从哪儿来的,他也不大清楚。何圣给他的时候,只说了是输光了赌资的苗疆人抵给赌坊的。
成施觉得不能这么巧吧,那陈乡绅不也是因为蛊虫丧命吗?怎么一下子就虫子泛滥了?
因此喊上倪初久一起去客栈找步漾,想了解下情况。谁知却去晚了一步,还恰巧遇见了同样来找步漾的庞昊。
庞昊说步漾前几天来跟他辞行,说有急事要回老家。他还跟对方约好过几日一同吃饭给她饯行,谁知今日他应约来客栈找步漾,却只得了个她前日就退房离开的消息。
庞昊叹气:“当初她留在毫州,本就是在处理家事。估计忙完了,就走了。但她这走得也过于匆忙了点儿,她当初托我找的好些有意思的话本子还没给她看呢……”
和成施对视一眼,倪初久摩挲下巴,眼里闪精光:“看来是时候去一趟苗疆了。”
……
“他不会是为了吃的才去的吧?”
将军府里,听完来龙去脉的窦衎对倪初久此行的动机表示怀疑。
“……初久也提到了这点,似乎是有这个打算。”王伯谨慎措辞,原本倪初久心血来潮离开已经是不太合规矩,倪国相为此发了好一通火。照着这个对话走向,窦衎怕是也要步他后尘!
“天色也不早了,世子您刚回来,不如先歇下。此行累极了吧,我听说北疆那片没什么好吃的。您休息个十天半月,养养身子,初久回来看着也高兴!”
但打定主意了的狼崽耳朵早就自己阖上了,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王伯,接下来这段日子还要辛苦您费心照顾家里了,我得先去趟苗疆。”
窦衎说完就回屋收拾行李去了,留下王伯原地跺脚叹气。
第二日天不亮,窦衎骑着火烧云出城。他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终于在一个下雨天找到了倪初久暂住的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