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从来都不是在嘴上,等也不是让你隔得远远的什么都不做。”年轻人啊……舒且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把打湿的抹布拿给窦衎:“是要看你做了什么,做了多少。”
*
窦衎等人赶到苗疆与大部队汇合的当日,庞昊也来了。
不再隐藏身份,众人在离苗疆的最近的一个县衙落脚,骑兵也驻扎在这里。
县衙的后院里,一壶浓茶煨着,众人将手里的消息都摆出来,拼凑出一个不太完整的故事轮廓。
“这么看来,步姑娘的失踪,楚枫的双腿,还有那乡绅的死,都跟苗疆的蛊虫脱不了干系。”窦韫军师似的总结道:“照小窦此前的推论,如果蛊虫仅仅是楚枫在使用,那么在他倒台之后,步姑娘的失踪就显得很没必要。”
窦衎:“她离开之前频繁地见过谁吗?或者是有提起她可能要去做什么吗?”
“刘仵作吧,步漾常常去找他讨论医术。”庞昊为了赶上窦衎,整个都瘦了一圈,脸颊都凹陷下去:“我去问过刘仵作了,他跟我一样着急,步漾没同他道别,还纳闷她怎么不来了。”
“不过皇上倒是对她有点儿兴趣。”庞昊最近因为用功读书,被邀请去了世家子弟的曲水流觞诗会,当日楚岚也在:“皇上不知道她失踪的事,问我步漾近况来着,还跟我提了一嘴说他有拿下苗疆的意向。”
“拿下苗疆?”窦衎重复道:“那不就跟苗疆那批想要往外的激进派不谋而合了?”
“无论如何,我们先进苗疆拜访苗王。”舒且建议:“步姑娘是他独女,女儿的朋友担忧她安危上门求助,他应当也不会闭门不见。”
剩下问题就是怎么进去。与汉人的城门不同,苗疆以部落为主体群居生活。寨子在山上,入口有苗人把手,极其隐蔽,外人无法轻易找到。
好在唯一的苗疆人简海认路,说自己当晚就可以去苗疆传信,只是卢洋山有些不赞成:“你行不行啊?不会被人抓住还得我们去救你吧?”
简海乌黑的眸子定眼看了他半晌,开口:“你担心我,可以直说。”
“……”谁担心你了!卢洋山讪讪闭嘴。
简海速度很快,翌日上午,众人吃早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说苗王答应见面,但只能三个人去,并且骑兵必须留在县衙,不能带上。
“简海你要带路,小窦代表小倪是话事人得去,剩下一人谁去?”舒且自告奋勇:“我功夫还行,我去吧。”
“我去!”与舒且同时发声的还有庞昊。对上众人投过来的视线,他虽紧张但还是结结巴巴给出理由:“……步漾是我好友,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在的……对!还有那竹笼也是寄到我府上的。还有,我不是江湖人,不会武功,对他们没什么威胁……总之,我就是要去!”
简海于是再次传信,苗王很快回信,约他们三日后到苗寨见面。附加一个要求,不能带任何刀枪棍棒以及冷兵器。
这要求就有些过分了,窦衎正烦恼,兜里突然被塞进来几个扁扁的纸包,舒且悄声道:“兵器不行,药粉总可以吧。”
三日后,简海带路,他们先是进了一片密林,接着左拐几下右拐几下,进了一个狭长山洞,最后自洞口钻出时,饶是向来见多识广的窦衎见了这景色也不禁张嘴。
那是一座高耸的山峰,从山脚的湖泊到隐在云端的山顶,全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座又一座、连成串的乌黑吊脚楼。
这里雾气缭绕,阳光难以照进,是以过半的楼都燃了灯,远远看着,面前就是一座缀满了星辰的不夜城。
“不对劲,捂嘴!”
窦衎和庞昊还在痴愣时,简海突然大喊一声。窦衎即时反应过来,但庞昊却晚了一步。他嘴巴大张,不知吸进去了多少毒气,突然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窦衎眼疾手快去捞他,无奈洞口前方刚好是一个陡峭悬崖,没有借力点。好在不太高,窦衎抓住庞昊后,干脆同他一起跳下,片刻后,二人还算平稳落地。
窦衎抬头,发现他们落到一个坑底。一旁的庞昊闭着眼,显然已经昏过去了。上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简海的黑色衣袖。对方好像也跟着跳下来了。
出师不利。这坑不算很大,窦衎扯着庞昊,想给简海空出个落脚的位置,却听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嘻嘻嗦嗦声自四面八方涌来。
……
窦衎等人刚走没多久,倪白饭却是飞来了。卢洋山认得这只属于倪初久的送信雪鸮。取下信,本想给窦衎放好待他回来了自己看,谁知那面粉样的白团子鸟却一直用喙啄他的手。
“催我看?窦兄很快就回来了,你别急,嘶——哎哎哎哎!我拆、我拆!”
卢洋山请来舒且和窦韫做见证人,证明他不是有意想要偷看窦衎书信。舒且也好奇,心想不会是小倪想通了要答应窦衎吧?
卢洋山打开竹筒,抽出一张纸卷,众人凑上去,却是一愣。
那纸卷像是从书上撕下来了一角,字迹也写得很是仓促——
【北疆战事告急,初久率军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