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景桓带着满身血腥气撞开义庄的门。符贞的剪子正裁着绷带，头也不抬："将军走错了，伤兵营在东街。"

"方家往粮草掺了三成麸糠。"景桓的玄刀劈在药柜上，震落晒干的艾草，"父亲砍了三个粮草官，人头还挂在邙山大营。"

符贞终于抬眼。男人眼底血丝密布，护腕铁片嵌着半截断箭——这是北疆特有的狼牙箭。她忽然轻笑："将军这是找贞儿撒气？还是想求慰藉？可惜贞儿不懂军事，恐怕无能为力。"

景桓突然擒住她手腕，药碾子滚落脚边："我要休了方氏。"

"您这鳏夫当得倒是勤快。"符贞抽回手，将染血的绷带扔进炭盆，"头一位夫人暴毙，第二任下堂，赶明儿洛都该传将军克妻了。"

景桓突然嗤笑："皇后今日在椒房殿摔了凤印。"他指尖摩挲着断箭，"陛下赞她'贞静'，赐了二十个教坊司乐姬。"

符贞的银簪在烛火下晃出冷光。方家倒台在即，皇帝这是要逼景昕自请废后？她忽然将药柜最底层的密匣推过去："方家舅父上月来讨艾草，落下了这个。"匣中田契盖着户部红印，恰是北疆军粮的调度文书。

更漏声里，景桓的影子在烛火里掩盖住"慈幼义庄"的匾额。符贞望着他割断玄刀穗子——这是休妻的暗号，景家儿郎历来如此。一旦影响到景家的利益，便会被弃如敝屣。

"将军慢走。"她突然将半块安神丸塞进他护腕，"路上当心，听说北疆刺客爱往粮车泼火油。"这话七分真三分假，毕竟方家商队上月才往义庄捐了十桶桐油。

雪地上马蹄印渐远，符贞望着黑夜轻笑出声。方家这艘破船，该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