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迷,寒月照山间。
“咚!”
吊脚楼西屋里,宸夙扼住丹王脖颈猛把他抵在墙上,厉鬼般盯着他,金曜石色的眼瞳里是刀子般的凌然寒光。
被锁了喉的老丹王脖子到脑门青筋暴突,掉河里的狗般左抓右挠咿咿呀呀地挣扎,却都是徒劳。
五名侍卫和大巫全都站在旁边哆哆嗦嗦地捏汗,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你不是说,你认得我么?”
宸夙鬼魅般幽森阴凉的声音轻轻擦着丹王耳廓飘过,“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说着,他手上力道又重了些,丹王顿时嘴脸抽搐,眼球鱼一样凸起。
“一,一个……条件……”
嘴角溢出白沫,丹王硬扯着快被掐断的喉咙,颤颤巍巍挤出几个字。
“你说条件?”
宸夙低嗤一声,幽暗的眼底闪过轻浮的怪笑,“你当真以为把我们分开,我就找不到他们了?在我面前卖弄这点小技俩,也不低头看看自己配吗?”
“我,我……我说!我都说!”
不作就不会死。
这老丹王,今天算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只能认栽妥协。
“早这样不就行了。”
宸夙叹口气松开手,像在替丹王惋惜,低头兀自整理起褶皱的袖口,“那就说吧,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鬼门关走一遭,老丹王吓得好一会儿才平复回来,甩了旁边守卫和大巫一个眼神,这些个吃软怕硬的怂包货立马推推搡搡挤成团滚了出去。
木桌上烛光飘忽。宸夙叠着腿坐在藤条椅上,身姿清冷得不怒自威,老丹王像个奴才似的唯唯诺诺俯身在侧。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心存侥幸,才给您和您二位朋友用了迷药。”丹王畏畏缩缩道,“不过我们只把您带回来了,您那两位朋友还……”
“我知道他们还在山穴里。”宸夙说,“你应该庆幸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然我一定让你比他们先死。”
银镯能感应到江冉冉的位置,镯子无异动,那就是江冉冉目前还平安。
“用的什么迷药?”宸夙问。
幽冥的死神与神界诸神一样,神格为天道所赐,人类所用这些等闲的迷药本不会对他起任何作用。
“双藤子迷香,”丹王道,“我们山里独有的,其毒可入侵神明之体。”
“双藤子?”
宸夙琢磨片刻,似有若无点点头,下秒突然起身,“行,有意思。我现在去找我两个朋友,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在这老实呆着,不然你知道后果。”
“这……”丹王面露为难,追上前想拦住宸夙,“这不行啊大人。”
“怎么不行?”
宸夙脸色阴幽得瘆人。
丹王说,“山穴离古祠堂近,里面空间受混沌石残留力量影响,早就扭曲变形了,您二位朋友被困在另一重空间里,就算您回去也找不见他们啊!”
宸夙:“那你说怎么找?”
丹王:“得有混沌石。”
宸夙:“所以混沌石到底在哪?”
丹王:“……丢,丢了。”
宸夙:“……”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说了,”丹王耷拉着脸叹口气道,“混沌石之前的确存放在古祠堂里,但两个月前,忽然就被贼人盗了,至今下落不明。”
“被盗?”宸夙吃惊。
若是神界诸神发现了混沌石的下落,大可光明正大来取;可被盗——也不知是人是妖,还是哪路不要命的,竟连混沌石这种东西都敢碰。
既是创世魔神魇之主的遗物,非身负魇之主残留力量之人便驾驭不得。而目前世间唯一一样留有魇之主力量之物,便是宸夙手上的往生魔戒。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压制得了混沌石,只知它若到了窃贼手里,必酿出无法挽回的恶果。
“少主!”
“少主又疯啦!”
乍一声破空叫喊随狂躁山风倏地破门而入,哗啦啦惊起一片鸟雀。
“少主又发疯啦!有力气的都过来搭把手,干不动的躲屋里别出来!”
宸夙还在屋内,只听见外面远远掀起一片喧吵,原本寂静的寨子忽然像闹了灾似的轰轰嚷嚷起来。
“哎呦,坏事喽坏事喽!”老丹王两手猛拍了下大腿,脸色唰地慌张起来,急匆匆赶去开门跑出了屋子。
“怎么了?”见有突发情况,宸夙跟着丹王追了出去。
寨中央广场上篝火熊熊,寨民们都聚在这,簇拥成团哄闹成片,七嘴八舌的话零零乱乱洒了一地。
“放开我!”
“我没疯我没疯!”
人群包围圈里,传出一个年轻男子野兽般发狂的咆哮。
“赶紧去请大巫,快去哇!”紧随而来的是老丹王急火燃眉的大喊。
蓦地,那发疯的年轻人扯嗓一声嘶吼,硬是把围观众人喝退了好几步。刚追来的宸夙借机窥到了里面情况。
包围圈中间,目光众矢之的处,四名虎背熊腰的壮汉正使尽浑身解数把一个年轻人死死按趴在地。年轻人体格正常,此刻却不知发了疯还是着了魔,力大如牛生猛如虎,四肢疯打乱划地挣扎,弄得壮汉们连连挨踢挨揍鼻青脸肿。
这么僵持了会儿,眼看四壮汉就要招架不住了,对面人群突然让出条道,大巫身披彩翎巫袍、手持系铃巫仗叮叮当当蹒跚走来,仗杆“砰”地往地上一落,停在了发疯年轻人旁边。
顿时,人群哑然无声,只剩地上这发疯男子丧心病狂的嘶吼。只见大巫横持巫仗举过头顶高呼一声,便开始围绕着男子转圈跳大神,为他驱邪。
老丹王心疼又无奈,摇摇头,苦着脸退到了一旁。
“这怎么回事?”宸夙上前问。
“唉,大人有所不知啊,”丹王愁容满面,唏嘘长叹,“这是我儿子卫珑,不知道被什么腌臜邪祟上了身,上个月染了这疯病,隔三岔五狼狗似的哇哇乱叫,满寨子翻掀砸打,还咬人!”
“查出原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