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是骗子?”朱翊钧问。
“不是。”沈落的泪止不住的流,眼睛是红的,面颊是白的,好似糖人上的兔子成了精怪。
“莫哭。”朱翊钧从怀里掏了块丝帕便递给她,“擦擦吧。”
沈落结果丝帕将糊住视线的眼泪一擦,定睛一看,明黄色的帕子,机会来了。
沈落将帕子两手捧着,直接跪下,头埋得很低:“皇上对不起,惊扰您了。”
朱翊钧惊觉自己掏错了帕子,也不能不承认了,只得将眼前这个像个红眼小兔的小姑娘扶起来。
“我出来散散心,你莫要乱说话。”朱翊钧自己偷跑出来,只能点沈落别乱说。
“是。”沈落顺从的坐在旁侧。
“我这十九年过的很辛苦,也无人懂我,只道我厉行节俭,这糖人如今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拿在手里。”朱翊钧坐在火堆旁,抬头望着天空,坐拥万顷江山,却得的是无边落寞。
“您今日有一个糖人,明日可以有串糖葫芦,您想要,我可以帮您带。”沈落听得出少年天子却不得志。
“有些东西,你带不来。”朱翊钧神情淡漠。
“如果我说我可以呢?”沈落低声呢喃:“真正的实权,不流那么多的血,不死那么多的人,您希望吗?”
“怎能不希望,老师死后我仍旧不得实权,我恨。”朱翊钧声音嘶哑。
“虽不知何人蛊惑,但是您老师的一条鞭法的确管用,切不能废。”沈落说。
“我知,但是我必须得敲山震虎。”朱翊钧眉头紧锁。
“您刚接手朝政,冤假错案积压颇多,我擅长占卜,能掐会算,您想敲的山,想震的虎,我都能帮您把心病一起除了。”
朱翊钧听得此话,紧锁的眉终于是松开了,继续问:“有何条件?”
沈落见朱翊钧吃了钩子,立马撒网:“我心悦俊朗之人,锦衣卫的顾秉文我今日得见,顿觉愉悦。”
朱翊钧一副了然的表情:“那我让他带你断案如何?”
沈落点头:“那自然是好,他可是对您衷心之人?”
“他只是过于正直,却实在忠心。”朱翊钧确信他的忠心。
这下沈落摸清楚了,朱翊钧原本不想治顾秉文大罪,但是他带着维护张居正的老侯爷家的儿子过来,属实是给本就在不得权利的漩涡中挣扎的朱翊钧狠狠一击。
沈落陪朱翊钧又聊了一会儿,快要宵禁了,答应帮朱翊钧下次带糖葫芦,就紧着往回赶。
“何人宵禁了还乱跑?”一声暴呵,吓得沈落不知所措,两根腿紧着跑。
沈落怎么可能跑得过每日训练的锦衣卫,小小一只被锦衣卫捏在手里,场景着实好笑。
顾秉文就知道她一定会乱跑,看着自己手下拎着一块红色的人形物朝自己走来,原本紧绷的心竟然放松了。
“你可知宵禁之后如何被罚?”顾秉文压低的嗓音让沈落心头一动,着实好听。
“你罚便罚,如此凶算什么。”沈落自知理亏,还把小侯爷扔了那么远。
“鞭笞四十,你的后背皮肉都烂了,碎布会在皮肉里,让皮肉反复流脓不得愈合。”顾秉文凑在沈落的耳边轻声将。
沈落拼命眨眼,挤出来眼泪,配着原本就红的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以前还抱着人家睡觉,如今用温柔的语调说如此可怕的话,不喜欢你了!”
顾秉文把沈落拎到怀里,对手下说:“我亲自罚。”
几个锦衣卫凑在一起偷偷说话。
一个说:“老大把她抱走了?”
另一个:“手腕上的绳子都松了。”
旁边那个:“老大是准备打她,还是准备入洞房啊,抱的这么紧。”
三人言罢,看到沈落挣扎想跳下来,被顾秉文一巴掌塞回怀里威胁了两句,乖乖的不再动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人直言:“我看啊,老大得栽跟头了。”
进到刑堂,今夜夜值的也是顾秉文的手下,一并让出去,关上门,将沈落放在行刑的板凳上。
“爬好。”顾秉文说。
“你轻点。”沈落咬着唇,洁白的贝齿将嘴唇咬的没有血色。
顾秉文一巴掌上去,沈落准备好的尖叫哑了火。
“就这?”
啪,一巴掌狠的让沈落喊出了声。
“顾秉文你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