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即便无法让南朝俗称为一个优秀的小说家，但让她随口编一段凄惨的故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为了更容易取信于人，南朝硬生生逼出几滴眼泪：“我一直被囚禁在家里。”

程青低头看了一眼照片，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南朝现在确实没有亲人，不算撒谎；

“被那老鳏夫捡到之后，就一直养在家里，吃不饱睡不好，”

每天通勤时间超过五个小时，回到家中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为了珍惜难得的休息时间，她通常都会选择用熬夜来结束一天，怎么不算吃不饱睡不好呢？

“我记得我每天吃的食物只有杂草和树皮，后来更是连这些都没有了，有时候觉得这样死掉也挺好，至少不用挨饿了，可又想着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吧，于是就这样撑过一天又一天，”

南朝本来是装哭的，可说到这里想到了自己真实的处境，真的动了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着，有时候甚至连白天和黑夜的交替都分辨不清，谁会在乎我呢？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又会有人知道吗？还是说等到我的尸体已经腐烂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南朝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有些激动，眼睛里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可我不甘心！又或者说人类的本能是求生而不是求死，所以我还是决定活下来，如果没有活着的意义那就去找，如果没有人在意我的生死那我就努力站到更高的位置让人们不得不在意。”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人类总是出乎意料的顽强，大概就是因为他们如此擅长寻找希望，即便是以欺骗的方式。”

程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听到这里，神色竟然出现了一丝松动，似乎是陷进了自己的回忆。

“没人要，小野种，偷东西，羞羞脸！”

在程青还没有被薛玖冰带回异变指挥中心之前她就是这样长大的。

她是没人要的野狗，作为一个被医生诊断活不过五年的次品，她一生下来就被扔到了蜂窝。

那时候的蜂窝还不像现在这样，虽然中心位置有一颗巨大的强辐射陨石，但因为这里还没有出现那么多的异次品，所以平民也允许进出甚至生活在这里。

蜂窝，是真正的贫民窟，它哺育着世界上最无权无势、命运最凄惨的可怜人，也哺育着世上最黑暗的一面，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好像从一生下来就知道如何做坏事，欺负比他们更弱小的存在是让他们觉得唯一更有意思的事情，程青就是这样最弱小的存在。

记忆中整个蜂窝的人都欺负过她，他们朝她扔石头、抢她捡来的食物、对她骂最难听的话，神奇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程青活过了五岁，活过了被医生定为死期的日子。

后来等程青杯领回中心的时候，人们调查过她，发现她竟然是在野狗的喂养下长到三岁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程青有时候表现的不像是一个人。

比如人们辱骂她的时候，她只是用十分凶狠的眼神盯着对方，却一言不发，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被欺负得更狠，人们的胜负欲总是产生在不该产生的地方。

印象中程青情绪出现大的波动只有两次。

一次是她长大后见到自己父母的时候，他们和自己想象的一样，丑陋、懦弱、邪恶，那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救他们一命，可她只回复了两个字“不想”；

第二次是薛玖冰对自己伸出手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干净的人，洁白的制服、没有灰尘和泥土的双手、修整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还有薛玖冰身上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那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蜂窝的香味，后来，程青知道这种香味叫小苍兰。

“程组长？程组长！”

程青的回忆被南朝打断，她眼神中的理智渐渐恢复：“对于你的答案，我们还需求证，在这段时间，会有别的同事负责你的审讯。”

这么容易过关了？南朝有些意外，点点头：“好的，我相信中心的能力，真的永远都是真的对吗？”

“是的，”程青收拾好自己的文件夹，站了起来，“反之，假的永远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