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叶净月愉快应道,一脚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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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区巷】
东风巷203号,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居民楼,只有七层高,却已经是整个东风区巷拆迁区的最高建筑。
站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楼顶,就足以俯瞰整个东风区巷建筑群。
在往远处,近江的废弃码头旁有一片密集的集装箱群,就是大片低矮的废弃工厂。
楼明昭伫立在楼顶,俯瞰着脚下的东风区巷。天台上风很大,吹起她的风衣衣摆,宛如一只即将腾空而去的灰色水鸟。
“我明白了,匀队。”楼明昭神色凝重地挂了电话,转头直直望向那片灰色的工厂。
黑云压城,狂风呼啸。天将黑未黑,风声似还裹着隐隐雷声。这座终年被云雾笼罩的城市,终于要下雨了。
楼明昭拿出另一台手机给洛宁发了条信息。
正当她因迟迟得不到回应而疑惑,准备下一步安排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撞了进来:
“明昭姐!是我,我!”
一个昨天才听到过的熟悉的声线。但几乎快喊破了嗓子——
“阿妍?”楼明昭立马听出不是温疏风。她一看号码属地,道:“你现在怎么在渝州?你在哪呢?没事吧??”
电话那头传来相当响的“咣当”!一声,发出重重回音,随即是温兆妍的喘气声:“你先别管我了明昭姐,我哥,我哥他中圈套了!他一个人……”
“你先别急,你放心,你哥不是那么好骗的,”楼明昭连忙安慰他,很肯定道:“相信我阿妍,这点我深有体会。”
“你听我说明昭姐,”温兆妍上气不接下气,“我哥他一个人跑到永胜置业的废厂子那去了!有人要害他……”
“你哥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几十个都不够他打的!况且他去的厂子你也知道,那边没有军火,更何况他还带着枪呢。”
楼明昭快步走进避风的楼道里,努力想通过听声来判断温兆妍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先告诉我乖,你在哪儿呢?发生什么事了?”
“求你救救我哥,我,我出不去!”温兆妍的声音发抖,染上哭腔。
“我也不确定我在哪,总之绑我的人能认得出我,那他肯定知道我哥!肯定知道他,知道他离不开眼镜,知道他怕什么……”
与此同时,东风区巷永胜置业废弃工厂外,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眼镜的黑衣男人正伫立在铁栏门边,低头摆弄着锁。
“咔擦”一声,随着铁锁被打开,拴在门上的沉重锁链落地。
温疏风抬起头,漆黑的天幕布满一道道裂开的云翳,膨胀堆积了一整天,仿佛在酝酿一场早有预谋的暴雨。
不过至少,现在还没下。
温疏风回过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马仔,戴着黑手套的手互相擦了擦,抬脚跨过他们的身体朝前走去了。
进了铁栏门,这一路上都安静的出奇。
废旧的工厂里空无一人,不远处就是嘉陵江,江风穿过四处漏风的厂区,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天早就黑透了。工厂里没有照明,温疏风没开手电,他将眼镜抬起一寸,这种程度的光线反而令他舒适。
目之所及是满地的铁皮,还有碎玻璃。温疏风走走停停,空旷的厂房静得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越往里走,气温反而升高。靠近潮湿的江畔四处的地面却越来越干燥,空气里味道很复杂,温疏风吸了吸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血腥味。
他驻足停顿片刻,还是循着微弱的血腥味继续朝前走了。
一具年轻男人的尸体静静躺在厂房中间。他脖颈处被割开了,满头黄颜色头发浸泡在还未干涸的血水里。
温疏风脚步没停,跨过黄毛尸体继续朝里走,温度越来越高。
最终他在一扇紧闭的铁门前停下了。
嗡嗡的轰鸣声在空旷而封闭的厂房颤动。一身黑衣的男人伫立在巨大的铁门边,显得那么渺小。
他的手掌覆在门上,抬头望了一望穹顶。硕大的镜片盖住面容,完全看不清表情。
他停顿片刻,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摘下兜帽,解开了长发。
最终他推开了那扇门。
铁门被推开的一瞬,从内部席卷出的烈风轰!一声将厚重的门推向他。被他侧身闪过,门被风钉在墙上,他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而他脚下却像生了根,身形岿然不动。
下一秒,门内探出一个身影冲向他,径直一把拉下了他脸上的眼镜。
……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随着厂房的门砰一声关上,温疏风终于跌坐在地,重重地朝后一躺,喃喃自语。
他看着眼前黑红色的光晕,艰难侧过头去,盯着手边染血的锯齿短刀,“叶展,明昭,你们要努力下去……”
温疏风仰面躺倒在地上,脸色苍白,鼻梁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遮挡,长发像海草那样散开。
他的瞳孔锁紧颤抖。随着烟雾愈来愈浓烈,他逐渐不再咳嗽,眼角的肌肉抖动的频率渐渐低了,瞳孔开始放大。
“我终于能……了却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