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为她说话:“尔若本来就是纯唱的歌手。这次我写的剧本比较复杂,多场景切换,她和朝颜表演就要费很多精力,还要注意镜头、走位、配合,唱得自然不如平时,但已经很好了。”
“我给她捋过很多遍了,是心态问题,不是熟练度的问题。这样的舞台充其量算完成,不算完美,拿出去只会招人笑话。”霍栖迟下了结论。
“对不起,麻烦大家再陪我来一遍吧。”柯尔若朝工作人员鞠一圈躬,羞愧道。
“心态不对,磨一百遍也没用,”霍栖迟从监视器前起身,“我去隔壁组看她们的情况,给你一小时反省,然后找我说结果。”
这一期有三组嘉宾,曲聆韵、柯尔若,还有当下最红女团Petal。
霍栖迟离开彩排现场,凝滞的气氛终于流动起来。
花朝颜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催小组作业的霍小小和催命的阎王一样可怕。”
柯尔若垂头丧气道:“我唱得很差吗?”
岑溪安慰她:“没有,我们听着都觉得很好,但是栖迟拿我们的作品对标曲仙和霍导,当然觉得哪哪都比不上。”
“我怎么可能比曲仙唱得好?”柯尔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下去,“她也比不过霍导啊。”
“这话你可别在霍小小面前说,”花朝颜后怕道,“工作时的霍小小六亲不认,你要敢泄气拖她后腿,她直接骂得你狗血淋头。”
岑溪叹气:“栖迟的标准太高了,高到变态了,根本不现实。”
在二楼目睹全过程的霍弄影笑着摇头:“栖迟还是不行,导演不能这么逼演员,太高压的环境会把人逼崩溃的。”
曲聆韵淡然道:“栖迟拍《永不凋零的长夏》时也是这样,她的方法没错,不过不适合这些孩子。”
“你没必要这时候也维护栖迟吧?”霍弄影讶异,“我可不赞成她这种‘片场暴君’的做派。”
“世界上有哪些大导演不是这样的?希区柯克、卡梅隆、库布里克……都是鼎鼎有名的片场暴君。”
“曲聆韵你没搞错吧?你自己最反对这种扼杀自由,专制独裁的做法了!你不能因为偏爱栖迟,把自己的原则都弄丢了!”
曲聆韵平静地听霍弄影指责自己,听完才转身离开。
“诶,你去干嘛?”
“找回原则。”
……
垂着脑袋坐在休息室的柯尔若突然听见敲门声,有气无力说:“进来吧。”
“有空谈谈吗?”
“曲仙!啊不,曲老师!”柯尔若猛地从椅子上弹起,紧张到手都不知往哪放,“您,您怎么来了?”
曲聆韵眸光温和,带人去了录音室。
“你的歌编曲不错,breakbeat鼓组节奏型和RnB情调的和弦融合得很好,和主题氛围很搭,不过人声我觉得可以更舒张一些……”
柯尔若拿着纸笔,如获至宝将这些建议一一记下。
她的歌其实非常青涩,歌词节奏和普通流行歌一样靠副歌旋律撑住整首歌,但曲聆韵显然不甘心让一首歌的精华只在副歌部分,在开头吟唱部分稍加调整,传达的情绪质感立刻大不一样。
轻盈空灵的吟唱配上高质感的钢琴音,青春期那种缠绵懵懂、纠结不清的心理便微妙地传达了出来。
如阴雨天一样水雾满满的少女情怀,每次偏向阴暗悲伤的氛围又能及时被拉回青春赞歌,轻而易举勾起对美好过往的回忆。
柯尔若越听越震撼,看向曲聆韵的眼神也越发崇敬。
半小时后,曲聆韵抿一口保温杯里的温水,悠悠道:“对于歌曲,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对于演唱,你能做的远不止如此。”
“曲老师?”柯尔若懵懵懂懂。
“要有live唱得很好的歌手自信,不要怕错,接纳live的不完美,”曲聆韵言简意赅道,“最好的声音,一定来自放松的身体和坚定的内心。”
“谢谢您,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柯尔若真心实意地感谢。
“举手之劳。”
柯尔若踌躇再三,鼓足勇气道:“曲老师,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当您的学生吗?”
这是她人生中罕见主动争取的事。
学生?
曲聆韵摇摇头:“我没有收徒的打算。”
柯尔若满是遗憾:“您以后要是改变心意,想收学生,我一定第一个报名。”
曲聆韵不置可否,只道:“走吧,去找栖迟。”
她突然想起好多年前,霍弄影玩笑似的对她说,如果栖迟在音乐方面有天赋,就把栖迟丢给她做学生。
她当时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想着,如果栖迟是她的学生,她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她会给栖迟写最好的歌、教栖迟最科学的声乐,让她成为世界一流的歌手。
可惜,栖迟还是选择走母亲的导演路。
但不管栖迟选择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包容她,倾尽全力托举她。
两人走出录音室,便见不远处霍栖迟和Petal的主舞坐在一起。
“栖迟,你的控制欲真的很吓人,居然连我恋不恋爱都想管?”那女孩话语是抱怨,但看表情没生气。
“我的私心,在你答应我之前,希望你不要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