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想死,和你爹娘一样利落地自裁不是更好,免得白白糟蹋他们给你的身体。”洛景栀冷漠的话语扎进月子书的心里,慢慢化作鲜血滴在月子书雪白的衣裙上,可她无一字可以反驳。
洛景栀的一句话多年之后依然萦绕在她的心里,初闻觉苦,久品却透出微甜,他说:“世上每个人都活的很辛苦,既然有这么多人希望你好好活着,怎么样都不应该轻易辜负。”
滴答滴答,随后便是物体倒地的声音,芳茗轻声回禀:“殿下,月姑娘晕过去了。”
“回府。”洛景栀冷冷下了指令。
月子书的身体反反复复治了半个月,期间昏昏沉沉中,她以为洛忆蘅又把自己挪回了公主府,后来才知道,是洛景栀把她带回了自己府中。
而离歌早已离开了千洲,离开前托洛司微给她带了句话:“太仓太子根本没有打算成这门亲事,就算不情愿,也不必这样,希望下次能够好好骑一次马。”
听到这句话,月子书是笑了一下的,只是身上实在太疼,笑不出来。离歌是个心胸广阔之人,可月子书这个人在千洲人口中却越传越邪乎,狐狸精转世,天煞孤星,修习媚术,什么都有。
浣花园也因为担心给自己招惹是非,把浅柯她们三个赶了出去,而月子书又没有回公主府,她们也不敢跑到太子府去,只得另外找了处工作。秋风立斜阳,三人花了十两银子在关家村里买了一处小房屋,和晓寒做邻居。白天三人去清风楼打工,晚上和晓寒一起收摊回村。别看清风楼那店小二平时对她们颐指气使的,倒是个面冷心热的,对她们进后厨的事,不仅没使绊子,还说了许多好话。
听到洛司微说她们三都有了着落,没有受到自己太大的牵连,月子书总算是放心了。一个月没下床,总算在一个秋朗气清的天气尝试了下地,在侍女的搀扶下,在院子里稍微走了走,知道了自己住的院子叫“沁雨轩”,院子里都是芭蕉和秋海棠。虽然住在太子府,月子书却再未见过洛景栀的面了。
在晚秋的残荷边,月子书正在遛兔子,没了夕颜她们的吵闹,这日子真的太悠闲了,或许也有受到洛景栀当日那番话的影响?
粉色的彩绳只牵着一只兔子,可其他的小兔子也默默跟在旁边,就形成了这样遛一群兔子的景象。洛景栀只是偶然经过,却看到了这一幕。月子书正顾着引导兔群的秩序,也没注意到洛景栀,一会用柳枝甩着这边的地,一会踢腿阻止那边的兔子走远,忙得团团转,但还是看得出,她气色好了很多。
“兔子需要遛吗?”一道熟悉的娇俏声音响起,带着温暖的笑意,洛忆蘅缓缓从身后走来,含笑看着月子书。
“没事做,晒晒太阳。”月子书也舒缓一笑,这笑比之前都柔和惬意许多。
洛忆蘅总是对她的一些行为表示意外,却又带着无奈的忍俊不禁,“你的身体还好不了那么快,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回到沁雨轩一看,院中的芭蕉树下摆上了一张铺着棉被的躺椅,洛忆蘅让月子书坐上去,轻轻一摇,看着月子书很受用,洛忆蘅的笑容也越发灿烂,略带犹豫说道:“子书,那天对不起,母妃有时候就是会比较强势,但是她也是为了维护宫规,如果她不打你的话······”
“我知道的,我不怨恨淑妃,更不会怪你。是我自己任性胡来,结果该我自己承受。”月子书淡淡说道,洛忆蘅速来知道月子书的豁达,在说出了自己的歉意之后,内心舒畅许多,和月子书又说笑了一阵子才走。
而午后的阳光正暖,月子书坐着摇椅,慢慢闭上了眼睛,虚弱的身体渐渐陷入了昏睡,丝毫未曾察觉一人悄然而至,放肆冰凉的目光。
一袭锦袍,眉目冷冽的男子,一身白裙,轮廓舒展的女子,在芭蕉树下,仿佛画中人一般。传闻有仙侣携鹤而来,仙鹤带来芭蕉的尾叶落在地上,地上便长出了芭蕉林,仙侣在芭蕉下一同采集仙露,相伴长生。
侍女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低头往外退去,默而无言看着月子书熟睡的面容,洛景栀的神色依旧沉静,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