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常这样看星星吗？”月子书瘫在双手，直接压在他身上，离歌也不介意，回道：“嗯，我喜欢草原和天空的辽阔，还有那月亮，就像你一样。”

此刻月光柔和，皎洁无暇。

本是挺动听的一句话，月子书却被寒风冻得打了个冷战，无奈之下离歌只得起身给她生了个火堆，终于暖和了起来。

“洛景栀是个比草原上的狼还要危险的人，离开他吧。”离歌平静说道，即便他刚刚和洛景栀合作夺取了玉秋边境五城，也还是不认为洛景栀是个合作的好对象，他是草原上的鹰，有最明亮的眼睛，看得见洛景栀的野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千洲吗？”月子书缓缓回答，“我有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什么东西？”如果千洲才有的话，那离歌可以考虑帮月子书夺过来。

“不惧面对一切的勇气。”月子书含笑回答，但眼中却十分肯定，这不是一句轻易说出口的搪塞，她很认真地在寻找这个东西。

离歌皱眉不解，在危险之中寻找勇气吗？

“可是你的恐惧，都是洛景栀带来的。”

月子书摇摇头，“不是他，是我自己。”

火堆的温暖感染了两人，但终究无法使他们相拥，夜半寂语，却只剩离歌一人，看着熟睡的月子书有些慨然，她就这么放心吗？

“没脑子的女人。”

离歌抱起月子书紧紧护在怀里，放弃了骑马，而是自己在草原上脚尖轻点，绝顶的轻功让怀中人没有丝毫颠簸，依然安睡。自小豪迈从不欺负女人的离歌，本应该把月子书放下离开，可心中的贪恋却让他的脚步逐渐偏移，把月子书抱回了自己房中。

洛景栀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晦暗不明，暮年递来从海棠城寄来的信件，洛景栀却半晌没有拿起。暮年揣测着主子的意思，犹豫地开口提醒：“殿下，月姑娘虽然看起来没有锋芒，可心中向来是有打算的，应该会一切顺利。”

洛景栀斜眼漠然吓退了暮年，独自在窗前眺望，即便知道月子书必然要接近离歌才能拿到护心莲，这原也是自己对她的安排，可是看着两人相知相拥，他的心里竟然，也有了一丝怒意？

拂袖离开窗柩，坐到桌案前，打开密信：“玉秋皇身体抱恙，风以柔掌权，正增兵而来，两日可到。”

即便切断了烽烟，控制住和海棠城直接联系的平凉城，还是这么快就瞒不住了么？

薄纸翩然飞舞，却下一刻就化为灰烬随风而逝了。一切都顺水推舟，只待鱼儿上钩。

月子书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着睡觉，虽然离歌身上不算气味很重，但总是带着男人的粗犷豪迈，让她有些不适应。离歌睡觉不喜欢熄灯，而常年的防备使然，自然也不喜欢脱衣服，实在是硌得慌。微微挣扎之下，离歌怎能安睡，只是此刻许是刚刚睡醒，声音带着些惺忪，“别动，继续睡会。”

“你身上硬邦邦的，不舒服。”月子书皱眉打算要起来。

“呵！”离歌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又顺从地把外衣和身上的饰物脱了，把她拉下来重新裹在自己怀中，喃喃道：“你今晚是我的，别想走。”

而月子书想到羚羊角，只得顺从，翻了个身背朝着离歌那边，还算是能透透气。

第二天早晨，离歌如约拿来了羚羊角，送别月子书一行人之时，还亲昵地揉了揉月子书的头发，开玩笑道：“其实短头发简便轻巧多了，我还算帮了你吧？”

“那确实，我也更喜欢短发。”月子书轻松地笑了，忽略洛忆蘅和夕颜在后面八卦暧昧的眼神，对离歌说了句：“以后要多保重，出门别再不带侍卫了。”

离歌似乎也很自信于自己的武功，安慰道：“放心，我就算打不过人家，跑还是没问题的。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有，就一定会给你。我没有的，你就自己去寻找吧。”

月子书心中紧紧揉在了一起，望着离歌有些不可置信和无所适从，他原来，都知道了吗？

梦罗城还有不少布防要改，加上玉秋的大军也该来了，离歌接下来可不轻松，没时间多送几人了，便先行告辞。而洛景栀四人只剩下几天时间就要海棠城，不然很快会露馅，也难以停留。

就此分道扬镳，希望各自安好吧。

梦罗城到海棠城可不近，这一天直到天黑，四人才得以停留在客栈休息三个时辰，洛忆蘅和夕颜洗澡去了，月子书敲响了洛景栀的房门。

“这是你要的东西，以后我们算是两清了吧。”月子书将手中之物放在桌上，不等桌案边那人的反应，便要离开房间。然而洛景栀却是天下最不可令人忽略的存在，强烈的掌风不容抗拒，将月子书拉到了他身边，洛景栀低头靠近她的耳边，嘲讽道：“怎么，恻隐之心又犯了？”

拿了离歌的护心莲，又到他这里甩脸色，谁给这女人的胆子？

月子书痛恨自己的无耻，尤其在知道离歌或许是自己将护心莲拱手相让之后，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怪洛景栀多一点，还是自己多一点，甚至怪起了浅柯，若不是她招惹栎阳纪云，不会引发这么多。然而恨到最后，发现每个人只是在自己的人生轨迹里正常行走而已，有何可怪呢？

洛景栀是第一次看到月子书的眼泪，那绝望的眼睛滴出晶莹的泪珠时，他脸上冷漠不屑的笑渐渐消散了，转而变成了沉静幽深的目光望着月子书。

“哭有用吗？你现在只需要想一件事，拿到垂丝露，回千洲治好孟浅柯的眼睛。”洛景栀自认为这句话还算是温和体贴，但却引来了月子书的嘲讽：“像工具一样，做完一个任务又有下一个任务，你不累吗？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从来不会后悔，不会有恻隐之心吗？”

“因为体会过与死亡为邻的感觉，所以我知道，时间宝贵，每一刻都要用在值得的事情上。因为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不介意我的锋刃指向任何人，如果真的有做错的一天，那便想想自己的初心吧。”

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