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平日里这两人忙的几乎见不到身影。”
“听说都还没女朋友——”
“你要不要去跟容二公子说句话?他对女人挺温柔的。”
最后这句话,冷不伶仃地被舒茉听到了。
她抬眼望去,容聿好像就是自带闪光灯,永远都是人群的中心。
男人今天穿着一件正式的黑色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衬衫扣子往日里都是松松散散,今日也扣了上去。
头发也像是刻意做了造型,没有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却感觉更加妖孽好看了。
天花板上的灯落在他冷白色的脸上,鼻影处半明半暗,艳丽的唇线微微上挑着,怎么也移不开眼。
似是发觉到了,舒茉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在人群中蓦然碰撞了一瞬,这几秒钟,像是被无限地拉长。
明明隔着好几米,明明还有好多人,可舒茉愣是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声音。
直到林柒扯了扯她的衣袖,才猛的回过神来:“柒柒,怎么了?”
“茉啊,我……我先躲一下。”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吓得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让他看到。
“柒柒?”舒茉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
而此时,容聿和霍时远已经走了过来,“茉茉妹妹,生日快乐。”
男人狭长的眼皮勾着,带着玩世不恭的散漫,又像是点染着万千星辰。
“今晚很好看。”
又一句话落下来,舒茉白皙的脖颈上也浮上了些许粉色。
少女一身浅粉色的公主裙,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骨瓷般的雪色肌肤像是泛着光彩,偏细的柳叶眉下乌瞳清亮。
分外惹人怜爱。
“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容聿的时候,舒茉总是会不自觉地紧张结巴,脸红心跳不受控制。
或许是他太没个正形。
像是小说里描写的混迹情场的浪子和乖乖女的碰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场名为生日宴实则订婚宴的男主角,却一直没有到场。
一直到傍晚九点钟,底下有人实在等不及了,问道:“舒小姐,谢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而此时的舒茉,已经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了,始终都是没有拨通的状态。
不知哪个女生说了句:“该不会不来了吧?”
“听说,娱乐圈那个小演员,今晚吊威亚受伤了,正在医院躺着。”
“谢总不会照顾白月光,置女朋友于不顾吧?”
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一把把利刃割在舒茉的心口。
刀刀见血,鲜血淋漓。
原本一整天就没怎么吃东西,精力不太充沛的舒茉,头晕眩了刹那,差一点没站稳,整个人往一旁崴了下。
幸而,容聿及时扶住了她。
“没事吧?”
舒茉脸色苍白,虚弱笑着摇了摇头,她抬头看着钟表上的时间,秒针不停地旋转着,而谢砚安。
不负责任的,没有一个交代,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儿。
豪门大家族最看中脸面,舒茉甚至不敢想象,舒母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原本就是心理不太强大的少女,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有些涨红。
她拼命地忍住内心的酸涩与委屈,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步履艰难地走上台,脸上挂着优雅得体的笑:“欢迎各位朋友来今日的生日宴,我男朋友今天有事被绊住了,各位久等了招待不周之处请见谅……”
舒茉强撑着说完体面话,陆陆续续的人都离开了。
一直到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最后只剩下容聿……和她。
舒茉还在不停地打电话,谢砚安也没有关机,就是始终不接。
几乎快要整整一夜。
她从未觉得这么漫长过,墙壁上的钟表,秒针每一步都清晰可闻。
漫长到,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胃里什么东西都没吃,不停地翻滚绞痛,一直到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疼得实在忍不住了。
扑通一声。
往旁边沙发倒过去。
而容聿,就站在她旁边,静默无声陪着她,数不清多少小时多少分钟。
到凌晨三点钟的时候,看到身旁的少女差点昏倒的身影,恐惧涌上心头,声音都在发颤:“茉……茉茉。”
舒茉睁开眼,呼吸都有些缓慢:“容聿,送我去医院。”
“胃病犯了,没什么大事。”
她这个时候还不忘笑了一下,安慰他。
只是,看着他眼底的担忧,一时间心尖涌出点点暖流来。
他……为什么一直对她这么好。
小时候在孤儿院,吃不饱是常有的事,舒茉又不是争强好胜爱抢的性格,总是被一些大一点或者强势的孩子欺负。
而到了舒家,要学规矩学礼仪,也没有怎么悉心养护,就落下了胃病的毛病。
只要不按时吃饭,就容易犯。
但除了她自己,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关心过。
去医院的路不算漫长,可舒茉躺在车后面,看着镜子里男人慌张的身影,眉眼弯了弯:“容聿,别怕。”
“死不了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
名义上的父母,喜欢了接近十年的男朋友,这些所谓的她生命中的至亲至爱。
竟然,没有一个陌生到好些年不熟悉的哥哥,关心她。
她笑了,只是眼角有几滴泪涌出来,滴答滴答,像是锤砸在了他的心口窝。
阵阵发疼。
京北最好的医院,里面亮堂通明。
霍时远就在这儿当值。
连忙挂了急诊。
舒茉还能走得动路,只是没想到容聿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起来,还是小心翼翼的公主抱。
“冒犯了,茉茉。”
消毒水味充斥着整个鼻尖,更加难受想吐了,舒茉就这样任由他抱着,在人群中穿梭来往,竟有种隐隐的安心。
这种安全感,是多年前的无数个瞬间,都曾经有过的。
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传来,在这个夜晚,好像没那么冷了。
“时远,快。”
到了急诊室,霍时远已经把最权威的治疗胃病的医生请了过来。
又是做了全面检查,打了点滴吃了药。
躺在病床上挂着水,看着容聿忙碌的身影时,舒茉眼睛弯了弯,笑得很甜。
没想到,传闻中的容二少爷,这么会照顾人。
容聿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端着一杯水过来,轻声问:“还疼吗?”
舒茉摇头:“好多了。”
一旁的治疗胃病的负责医生,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叔叔,见状,没忍住笑了下:“你们小情侣感情真好啊。”
“丫头,你有这样的男朋友,也是福气啊。”
时间突然静止了一秒钟,舒茉瞪大眼睛,刚要解释,却被容聿打断了,“谢谢沈医生。”
男人桃花眼底蕴着笑,明明忙活了好一会儿,头发都没有一开始那么整齐,身上的西装和衬衫也满是褶皱,可舒茉,愣是觉得,这样的他更好看。
直到医生离开,她才讷讷地问:“你刚才怎么——”
容聿眼神飘忽不定,随意扯了扯唇:“哦,解释起来麻烦。”
舒茉没想太多,只好“哦”了声。
这一通忙活,一直到凌晨五点多,由于是冬日,外面的天依旧充斥着漆黑,寒风呼啸,时而吹动着窗帘沙沙作响,护士来拔了针,她感觉胃没那么难受了。
“医生建议住院几天观察。”容聿扶着她,低声说道。
舒茉:“没事,老毛病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容聿,我想去个卫生间。”
由于时间太紧急,这间病房里的卫生间在维修,舒茉从床上起来,拒绝了他的搀扶,独自往外走。
只是,刚到拐角处,倏然见到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四目对视的那一刻——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舒茉看得清清楚楚,他正扶着孟青青,分外有耐心。
前一秒钟,看向孟青青的眉目间,还是弥漫着温柔的笑。
舒茉整个人如遭重击,目光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
而后,笑了出声。
有些讽刺,心脏早就被扎得千疮百孔,为什么还会疼?
她笑着笑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淌,连身上的病服都湿透了。
她刚打完点滴,还很虚弱,声音也没有那么清脆有力,可却依旧能让人听到。
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平静地说:
“谢砚安。”
“分手吧。”
他再一次,弃她于不顾,把她的面子和生命,都踩在脚底,选择了孟青青。
生生地把她心脏扯出来,肆意践踏,毫不留情。
没人注意到,孟青青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