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有意识地去感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不知道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吱呀——
俞溪猛地睁开眼,起身打开木门,乔禾满是忧虑的脸自门后出现。
“我没事。”俞溪的眼睛终于聚焦,很缓慢地摇了摇头,才顶着乔禾的注视提脚沿着狭窄的通道往外走。
重新回到宽敞明亮的地方,一直紧跟在俞溪身后的乔禾终于轻声开口。
“坊主,已经没事了。”
肢体上萦绕的阴冷感被一点点驱散,俞溪露出一个笑容,转过身反倒安慰乔禾。
“没事了,叫你担心了吧。抱歉。”
俞溪视野里的东西依旧有些混乱,撑着一旁的桌沿闭上眼,缓过劲来的时候乔禾已经靠的非常近了。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只是快一个时辰了,怕您出意外。”乔禾紧绷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上前把俞溪扶到桌边坐好。
“这回是真的没事了,你放心,”
一杯凉水下肚,俞溪终于清醒过来,视线被那纹路清晰的发簪吸引住。
“乔掌柜,你鬓边的发簪出自何人之手?”俞溪在这儿第一次缠花工艺做的发簪,小小一朵格外惹眼。
乔禾抬手摸到那朵杏花,见俞溪神色恢复往常的模样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东巷赵阿婆做的,她同她家孙女儿都有一手缠花的好手艺。”
缠花……?
俞溪脑子里灵光闪过,一拍手掌。
“乔掌柜,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俞溪本还沾了点阴郁的双眼在一瞬间被擦亮,冲上去抱了乔禾满怀后就乐天乐地地要往外赶。
“诶?坊主,坊主?!”乔禾茫然地站在原地,实在不知作何反应,最终还是被伙计喊到柜台前。
“乔姐!这边找您!”
“来了!”
俞溪风风火火地赶到作坊,躲进里间拿起纸笔就是一整个下午。
从桌案间再次抬起头,俞溪活动了一下脖颈走到门边把一个小机关向下转了一半,墙内响起轻微的咔哒声。
“坊主?”
不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俞溪用手指弹了弹手中正新鲜的手稿。
图上扇框如窗,两侧的玉兰花盛放,于黑白之间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
“进。”
稿子被放在桌上,俞溪走到窗边木架边洗手,转身用帕子擦拭手上的水珠时看到石翠站在门口。
“怎么了?”
石翠局促地把手背在身后:“外头天都要黑了,小朱姐说您今日都没用饭。您今日若是不嫌弃,可以与我们一起。”
“当然可以。小朱和阿青都还在作坊里吧。”把窗子关紧后,俞溪跟着石翠一起走到外面去。
作坊内部是很宽敞的,四面墙上都破开的有窗子,只是这会儿关紧了。
传过各个隔间,不像俞溪今日走进门时还能听到拉锯锯木头的声音,这会儿外面已经安静了不少。
“坊主快坐。”
窄窄的伙房里放了一张方桌,俞溪来的这会儿只差直对着门面对面的两个位置没有人坐。
饭菜的香味在一瞬间占据了俞溪的所有嗅觉,肚子叫了两声,俞溪这下才终于觉察出腹中确实饥肠辘辘。
桌上五菜一汤摆的整齐,色泽鲜亮干净,只看一眼便叫人食指大动。
“这么好的手艺啊。”俞溪坐在桌前险些喜极而泣。
整个伙房只点了一根蜡烛,大部分光源全都仰仗窗外将落的太阳。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阿青下厨居然也很有一手!”石翠坐在俞溪对面眨眨眼睛,右手拿着筷子却迟迟没有夹菜。
阿青尤其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
什么君子远庖厨,在枕风坊里这堆人里,管你男的女的,谁先闲下来谁自动担任厨子的角色。
要不是小朱和石翠做饭实在难吃,他怎会如此!
俞溪左看右看,忽然意识到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不会吧。
“吃,都吃啊。看我做什么?”感到额角有一滴并不存在的冷汗掉下来,俞溪立马端起碗选择闷头吃饭,时不时抬头夸两句阿青实在是做饭圣手。
果然,老板什么的还是得回家吃饭。
阿青很是不情愿地接受了俞溪的夸赞。
一张方桌,四碗米饭,四双筷子。
落日西垂,新的蜡烛被点燃。暖光下,墙上映照出几个低着头,手部偶尔会重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