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星驰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她无法招架,只能错开眼神,低下头,一言不发。
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文化,”金巧芳缓慢抬起头,“我只知道,它救了我,让我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
“这块石头是谁给你的?”
面对两人坚毅的双眼,她不由自主地透露当时的细节,说:“是在一个摊子上买来的。”
李星驰显然对这个答案存在疑惑,正打算细问,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段择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哪里的摊子?”
“就上周五,我平时买菜的那条街,那是在街边的一个摊子上,摊主卖给我的。”
听见金巧芳义正言辞的回答后,两人对视一眼。
李星驰向后伸手,接过段择递来的调查资料。
“据调查,你家附近的菜市场旁的道路,在上个月就因道路维修封闭了。”
“所以……路旁哪来的摊子?”
金巧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李星驰举着调查表,拿到了她的眼前。
在看完纸上的图片文字后,她的眼球无措地晃动着,眼睑分得很开,快要包裹不住向前伸的眼球。
颈部关节就像是时久未修的机器般卡顿,她不自觉地摇动着脑袋,企图否认眼前的事实。
常识被推翻后的现实,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接受,正如此时的金巧芳。
她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身体的保护装置自启动,她用忽视才保护岌岌可危的理智。
但李星驰可不会放弃此时突破的机会,慌乱中才有可能挖掘出更多秘密。
而在迷乱中,只要有一个指引,人就会在不自觉中跟从。
“摊主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脑中一片空白的金巧芳,在听见李星驰的话后,就像迷路的人看见了一个指路牌,在这片迷雾中格外显眼。
她急切地回答,试图表现自己的“正常”。
“记得!那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暗紫色的长衣。”
这也许是一个成为突破口!但是目前得到的信息太少,李星驰看着再次陷入迷茫中的金巧芳,他暗自散发出精神力,直击大脑。
一股未名的力量如同天降,原本杂乱的思绪突然被理顺,曾经无意中的细节被无限放大,答案被推至眼前。
“那人戴着一副墨镜,看着年纪不大。”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惊喜地说:“还有,长着一头长发。”
李星驰突然警觉起来,长发?不知为何,他突然联想到那日见到的长发男子。
他明明记得见过此人,但郑知奇却矢口否认。直觉告诉他,两者之间或许有着某种联系。
或者说,这是同一个人!
眼见无法再挖出更多信息,李星驰收回精神力,站起身,关闭了录音设备。
一直未动的段择,看到李星驰递过来的调查报告,他默默接过,放进了包里。
“那块石头有着轻微的辐射,长期携带,会对人体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段择看着陷入呆滞中的金巧芳,继续说:“此事杨哲轩向我们上报了,我们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进行回收,请您配合。”
金巧芳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在段择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听见了她的回答。
“好。”
她抬头,眼眶微红,脸上的血色好像随着这声回答被一同带走。
“但是,能不能麻烦你们明天再来一趟,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让我再和它相处一晚吧。明天,只要明天,我就交给你们,好吗?”
李星驰正打算拒绝,却听见段择同意的回答。
他疑惑地瞥了一眼段择的态度,但并未说什么。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两人也不打算久留,接下来打算回异研所提交调查结果。
就在两人走到门口时,段择突然开口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个病已经有药厂在研制,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上市。”
金巧芳侧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段择,段择背对着她,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背影。
金巧芳露出一抹真实的笑容:“谢谢你,我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段择沉默了片刻,离开了。
.
段择开着车,李星驰看着窗外快速向后倒退的路灯,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非常安静。
远处灯光照射在树木上,投影下树枝的倒影,树叶的阴影映在车内飞速掠过,光影之间的变幻吸引住了李星驰,他看着轮廓分明的段择,欣赏着这个人的独特魅力。
或者说,是段择对他的独特吸引力。
李星驰尝试着改变此时异常压抑的气氛,笑着说:“每次都是你开车,下次要不要我来。”
段择的视线从前方转移到了后视镜上,快速地看了一眼副座的李星驰。
却没有想到,李星驰已经提前预测到了,两人的视线在这一秒中短暂交汇。
他清晰得看到了李星驰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
微弯的幅度像一颗流星,一头扎在了他眼底,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段择收回眼神,依旧直视前方:“不用。”
李星驰依旧不死心,试图商量:“怎么说我也是有赛车驾照的人,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
虽然李星驰坚持他的车技精湛,但每次提出都会被他拒绝,之后只要是两人一同出行,都是由段择来掌控驾驶盘。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
段择想多了解这个人,更多地渗透进他的生命中,他了解李星驰的本质,他打算用自己来为这个人铺路,即使是耗尽自己的全部。
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这次,他会好好握住这双手。
眼看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李星驰岔开话题:“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她的建议,没想到你竟然同意了。”
段择沉默了几秒,说:“她的病情不容乐观,这是她最后的请求,我没有理由阻止。”
听到段择的回答,李星驰默默收回目光,他回想起刚才在病房的那一幕。
段择站在门口时他看得真切,那双眼中带着的别样情绪,那是只有深沉晦涩的过往才能熏染出的色泽。
难道,曾经的他也曾经历过这些吗,白衍曾经提及过他的养父,难道这就是他那不愿提及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