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伸出去的手就这么顿在了空中,施轻语把盆栽塞他手里,见许砚惊愣的样子还以为他不信,指着那半截树枝侧边的绿叶,“这真是桃花,泉水寺里带回来的桃花枝种的。”
“年初的时候我去上香,路过那片桃林被它砸了头,住持说什么它跟我有缘分,让我带回来养。”
虽然她一度以为这只是住持为了安抚她而随口胡诌的借口,但还是把花枝带了回来种,半年过去,她看着原本开得正艳的花朵逐渐枯萎掉落,最后变成一截枯枝被彪哥压断。
还以为种死了,没想到修剪了一番后居然发了芽,没过几天便长出了叶子,尽管很小一片,但应该是活了。
“我想趁着今天天气好,给它种到院子里。”免得彪哥三五不时地爬到飘窗上弄它,种到院子里的话她爸养着,绝对比她养的要好。
施轻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放下彪哥后拉着许砚往外走,“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一把,要是种活了等它花开的时候邀请你来赏花。”
许砚的视线从桃花飘到自己被抓着的手腕上,又轻轻掠过,看向施轻语头顶上翘起来的呆毛,“听起来很有意义,不过我没种过,可能还得你教教我。”
“我也没种过。”院子里的花都是施詞养的,施轻语只会拍拍照,偶尔薅几朵好看的摆进房间里,但她见过施詞种花,所以,“问题不大,挖个坑给它埋了就行。”
反正有施詞在,活得了。
许砚看她这么随便的态度感觉不太行,虽然他也不懂种花,但直接挖坑埋的话估计活不了,正要开口提醒,施轻语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转回头打包票,“能活,信我。”
女孩子的神情自信又笃定,许砚怔了怔,笑了 ,“那我等着花开时来。”
“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施轻语拉着他到院子里松了手,左右端详了下一指某块空地,“就那儿吧,宽阔,光线也好。我去拿铲子,你等我一下。”说着转身进屋拿了铲子出来。
如果说刚才只是有点怀疑,那么现在许砚可以肯定施轻语绝对不会种花,因为她差点连盆一起埋土里。
他伸手截住盆栽,“这个盆应该不用埋进去吧?”
施轻语静了一瞬,随即坚定地往下放,“埋。”说完怕他不信指指边上的花丛,“那一片当时都是连盆一起埋的。”
当然能长这么好肯定是施詞精心打理的原因,而且后面埋进去的花盆也弄了出来。她想连带着盆埋进去的原因也很简单,决定是否连盆一起埋是看盆栽根系长的怎么样,但她看不出来,索性一起埋了,反正只要它只要在院子里,施詞有的是法子让它活。
思及此,施轻语更坚定了,“你要相信我。”
许砚看她半晌,无奈地笑了,“寿星最大,你说了算。”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埋好了盆栽,施轻语拿着铲子把土拍严实了些,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喷壶,对着那半截花枝,“要洗手吗?顺便给它浇点水。”
刚挖坑时弄脏了手,许砚也自觉把手伸到喷壶下,施轻语按下开关,细腻的水雾喷洒出来,水雾落在许砚骨节明晰的手上汇成一股股水流浇在花枝顶端,又从花枝上滑落到土里。
微风掠过小院,树叶摩擦轻响,偶有零星的水珠被风拂到脸颊颈边,带起星星点点的凉意。一只小鸟扑腾着翅膀落在院子里,歪头看着树下的少年少女。
逐渐升起的太阳在院子里洒下一片金黄,将他的后背晒得温热。
许砚洗干净手,偏头刚想在肩上蹭一蹭吹到脸上的水珠,就听见了施轻语十分严肃的声音:“别动。”
他疑惑抬眼,却是听话地没动弹,然后他就看见施轻语把喷壶口对准了他。
许砚:“……”
这对吗?
还没想好往哪边躲,施轻语再次按下了开关,许砚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水雾喷出的全过程,细碎的水珠像是万千星光劈头盖脸地呼来,星光后是施轻语狡黠的双眼。
他眯了眯眼,预想中的凉意却没到来,喷出的水雾蹭过他的眼尾,迎着侧后方照过来的阳光,在他眼角余光处晕出一道小小的,有些模糊的彩虹,却又转瞬即逝。
水雾飘飘忽忽拂在他颈侧肩头,落下一片清凉,他愣住,一颗心也好似水雾般飘忽起来。
“喵!!”
彪哥的惨叫声在身后响起,许砚心口重重一落,他回头,见彪哥一溜烟窜到了树后,疯狂甩着落在圆脑袋上的水珠。
施轻语的笑音悠悠传来:“你看,我就说它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