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赵棠恭敬的行了个叉手礼。
薛成方看着眼前长拜的皇室公主,捋了捋胡须,点头应声:“殿下早。”
“陛下命我为薛老副手,为今年春试出题,薛老乃当世大儒,论学识,薛老博古通今,所学所知浩如烟海,儿不过稚子,还请薛老不吝赐教。”
赵棠将姿态做的足,薛成方也无意推辞的,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假清高。
帝命在前,今日就算这位金枝玉叶不提他也会主动提。薛成方一捋胡须,展颜道:“殿下折煞老臣了,既然殿下有心要学,那臣也一定倾囊相授。”
赵棠长揖到底再次起身。
无需言语武成阁中的众人已经懂了。
春试定在四月初,时间紧迫,作为考官和督查,赵棠每日忙的脚不沾地,为了避嫌连宫门都不敢出,林筱雅来了也只叫她留在宫里。不过不是因为春试的缘故,而是为了婚事,母女俩久违的有了争执。
婚期定下,姨母不再着急为表姐寻个好人家,但随之而来也产生了新的问题。
王家的聘礼尚在筹备,表姐的嫁妆也不好定下。紧接着姨母又念叨起王家上门约定婚期礼数不周、王家心不诚等等问题。
“与王家结亲是母亲应下的,这又有了意见,实在是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林筱雅心中委屈,在家不知该找谁说,进宫又怕姨母担心,也不敢吐露,只能一个人忍着,赵棠这一问像是打开了口子叫她说个痛快。
赵棠只知道姨母素来在意些末,只是这门亲事本就是姨母定下为何还处处不满。
两姐妹的异样陈怀芷看在眼里,午膳后特意将两人留了下来。
“阿雅进宫这些日子,可有何处不便?”
对于这个外甥女陈怀芷打心底的心疼,也是真切的喜欢,不同于自己女儿的不着调,从小阿雅就持重大方,叫人放心。
可懂事的孩子要承受的更多。
阿棠冷了热了不高兴了,就算没有直说也表现在脸上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阿雅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小小年纪便活成了暮年妇人,垂垂老矣的样子,实在叫人怜惜。
林筱雅唇角微弯,笑道:“多谢姨母,我在宫里一切都好。”
只不过笑中带涩,叫人看了心疼。
“阿棠你来说。”陈怀芷拧眉,双眸看向赵棠。
赵棠看了看身侧的林筱雅,犹豫片刻还是没能开口。
“姨母,”林筱雅出声,她不愿意叫表妹为难,“您不用问表妹了,我来说。”
有些事,别人可以帮忙一次,但帮不了一辈子。母亲生了她,她是林家的女儿,有些糟心的事,还是得她自己处理。
林筱雅起身,恭肃又带了些柔弱“母亲为我定下王尚书之子,我知母亲一心为我好,也应下,可如今六礼过半母亲却又处处不满意,做女儿的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末了又道:“不过是些小女儿家的烦心事,不值当姨母操心。”
陈怀芷沉吟许久,姐妹多年她了解自己的姐姐,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你阿娘太过谨慎,但阿雅你要记住,愚孝不可取,若你无意王尚书之子,今日姨母便能替你做主,莫要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前程。”
陈怀芷有心想替林筱雅做主。自己的姐姐她清楚,不是一个容易被人说动的人,若是想拒了这门婚事,不能同她商议,别看她现在嘴上说着王家没规矩,可要是真拒婚定是不同意的。
“姨母对阿雅的一片慈母之心阿雅铭感五内,也不瞒姨母,定亲成婚我是愿意的。”
“当真?”看得出林筱雅平静情绪下细微的勉强,陈怀芷追问。
林筱雅郑重点头,“当真。”
在母亲的心中,把她嫁出去是大事,是件不可避免,绕不开躲不了的大事,既然如此,为人子女从了便是。
“阿雅,”陈怀芷依旧不放心,“若是为难,有阿棠,还有姨母,若是王家不依不饶,还有陛下替你做主,有些事做了选择恐难两全。”
“姨母放心。”林筱雅没有多说什么,有些话提前说了太过轻浮,且行且看。
赵棠知道表姐这是彻底的打定主意了,“母后不相信那王家难道还信不过表姐吗,这满玉京城里有几个小娘子比得上表姐聪颖稳重的。”
此言并非夸张,论稳重靠谱,玉京中的娘子郎君挨个儿数下来,林筱雅也能夺魁。
“并非不相信你们,年少人满心干劲,可世事无常,非人力轻易改变。”陈怀芷是怕后悔。
赵棠是个不信命的,“水滴石穿,世事无常,可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呢。”
“如此当然好,可也要记得,初心难得,莫失莫忘。”
有些事要自己经历过才知,有些人要亲自接触才能懂。
这边话说完,赵棠抬头看了眼漏刻,“老师事忙,儿臣告退。”
陈怀芷摆摆手叫来秋曼送两人出去。
分别前赵棠不忘嘱咐秋曼姑姑叫小厨房晚膳备些她爱吃的菜。。
林筱雅将人送至宫门外又回了建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