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沈辞这才反应过来去扶她,刚触到手背,就被她那冰凉的温度吓到,“手这么凉?”
姜棠眉心的褶皱都来不及松,乍然被人这么握着,这会脸上温度有些高,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啊、啊也没有,就、就是刚才玩指压板,脚有点疼。”
沈辞拉着她要往出走,“去医院看看,先做个检查。”
“不用!”姜棠大囧,拜托,谁家好人会因为姨妈痛去医院检查的!她还没疼到那个地步!
可......当下又不好说,算了,先上车再说。
她跟在沈辞身后,两步并作一步想要追上前面人的步子,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姜棠撑着膝盖弯腰,一手摁在小腹,面露苦色:“沈总......”
沈辞听见后面的呼喊,终于停下步子回头,看见姜棠被刘芸搀扶着弯腰,心底蓦地一攥,折返的步子比刚才更大,“怎么了?很难受?”
“呼......不是啊,”果然来例假不能剧烈运动,她这会简直疼得不想说话,“沈总,你能不能走慢一点.......”
她怕再这么走下去,可能真的得要上医院了。
“抱歉,是我没注意。”沈辞歉意地堆堆眉心,从刘芸手中扶过姜棠,目光恰好落在她捂住小腹的手,“是痛经吗?”
姜棠点头,发白的唇角轻抬,“一点点,不过还好,沈总稍微走慢一点就好,不用扶。”
沈辞也是个倔脾气,姜棠越说不让扶,搂在腰间的手就愈发收紧,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刚才胡阳楼过的地方。
姜棠被她这一搂得不自在,注意力根本没在脚下,一时想着,沈辞的手放在了她身上的哪个部位,一时又担忧她是不是表现得不自然,会不会被沈辞看穿。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很多余,因为沈辞全部注意都在路上。
好吧,注意力不在她这,那不用担心了。
姜棠忽然发现,沈辞很直,不是直女的直,而是,对任何感情都很不感冒的直,没有那么细节,也不会那么多关注身边的人。
沈辞的世界,好像一切都在以自己为中心展开,不断延申视角可见范围,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没错。
但姜棠的不一样,她的世界是以沈辞为中心的,即便她自己不在沈辞的可见范围,就如韩亦可说的,她甚至可以,在以沈辞为中心展开的视角里,没有自己。
所以,当时知道从别人说口中得知沈辞谈了女朋友的时候,她其实有一点迷茫。
探测范围没有了中心点,就像一捧被风吹散的沙子,聚不拢,也没有目标。
她承认,为了逃避,她有过几年,克制自己不去听有关沈辞的任何消息,她真的以为时间可以抹去一切记忆。
包括她的喜欢。
不过,她用四年时间打破了这个说法。
有些东西时间是抹不去的,她喜欢沈辞,也是抹不去的。
于是姜棠想,既然抹不去,那就藏起来,不让时间发现。
姜棠抬头,看见沈辞那张早就刻在心底深处的五官时,眼睛忽然酸涩起来。
从前无数次,她无数次地希望,甚至幻想,可以像现在这样,和喜欢的人并肩走,偶尔抬抬头,看一看旁边比自己高一些的人。
但年少的暗恋太容易满足了,只需要一个背影,然后无数个日夜积攒起来的,无数个背影,很纯粹,也很稚嫩。
所以当现在,那个人真正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又莫名变得矫情,变得贪心,想要从中汲取更多。
如果能牵一牵手就好了。
如果沈辞能偏头,在她唇边轻点一下就好了,哪怕很轻很轻地一下。
如果她和沈辞真的是情侣就好了。
如果,她和沈辞的婚姻,是基于爱彼此的基础就好了。
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也没那么多如意,所以,姜棠想,这样也挺好。
她们可以不是任何亲密关系地走一辈子。
假结婚又怎么了?假如她和沈辞可以装一辈子的伴侣呢?
她越想,鼻腔的酸涩就越深,酸得眼底蓄了泪,眼泪啪嗒啪嗒就落在了草地里,不见踪影。
姜棠,你真的矫情,姜棠在心里暗骂,为什么会有人光是胡思乱想都能掉眼泪,真的很没出息。
姜棠想趁着还没人发现,自己抬手用衣袖抹掉脸颊上的泪痕。
可惜,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白皙柔软的脸颊被温热触碰,才落下的眼泪被人温柔的轻拭,眼泪模糊了视线,也模糊她的听力。
姜棠听见沈辞在说话,可能是担心,也有可能是无奈的口气。
“是很疼吗,还是我走太快了,怎么掉眼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