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说的对。
是她害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几声动静。
温稚京从双膝间抬起头,是方才那个侍女,正招呼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士兵,将沐浴用的水和东西抬进来。
她木然地看着他们捣腾。
直到一切都安置妥当,侍女云竹上前福身,道:“娘子,一切准备妥当,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温稚京垂下眸子,她不习惯除紫珍以外的人服侍,低声说:“你下去吧,我自己洗。”
云竹为难道:“可,郎君吩咐,让奴婢近身伺候娘子,不得离开半步……”
李殷他,竟找了人来监视她?
她紧紧抓着袖口。
良久,指尖一松,她泄气般道:“扶我。”
云竹忙躬身上前,递上手背。
行至屏风后,云竹欲解开她的衣带,温稚京按住她的手,平静道:“你在外面候着便可。”
见云竹面露难色,她又补充道,“你在屏风外看着我,和在这里伺候,是一样的。”
云竹拗不过她,只好道:“那娘子若有何吩咐,就唤我。”
“好。”
待云竹退至屏风后,温稚京才收回视线,低头解开衣带。
褪下外衫,里衣,罗裙……
白雾茫茫中,脚尖穿过水面,迈进盛满热水的浴桶里。
直至无边无际的热浪将她包围,那条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好像才堪堪放松下来。
水声沥沥,她用手掌舀起一瓢水淋在身上。
水流在光洁细腻的背上蜿蜒流淌,舒服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她有些贪恋这种感觉,又一次次舀着水淋在身上。
……
屏风后,云竹时刻紧盯着浴桶里的动静,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买她的那位白衣郎君说,娘子最近心绪不佳,要她时刻留意着。
云竹不敢有半分松懈。
渐渐的,温稚京不再满足于片刻的舒适。
她双手抓着浴桶边缘,身子一寸寸矮下,热水从胸口缓缓漫过脖颈、脸颊、再到头顶……
熟悉的窒息感和热浪瞬间裹挟着她。
将她的意识拖进更深的深渊。
……
不知过了多久,脖颈骤然被人用力捏住!
温稚京惊愕睁开眼。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人掐着腰身,从水里捞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声,伴随着一阵‘咚’的巨响,云竹脸色苍白如纸,跪伏在浴桶旁边,身子颤抖不已。
温稚京被捏着后脖颈,被迫对上一双阴沉的眸子。
黑眸里压着浓浓的怒火。
“我还未死,你怎敢死?”
温稚京睁着一双茫然的杏眸望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喜欢被热水包裹的感觉,他却以为她要溺水寻死。
热水将她的头发都浸湿了,此刻额间贴着一缕缕湿透的碎发。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此刻的她狼狈至极。
更何况后脖颈还被人紧紧掐着,像被人捏住命门的湿漉漉的可怜狸奴。
身上渐渐传来凉意,温稚京后知后觉垂下眼,随即惊恐尖叫一声,手臂紧紧环住胸前,欲从他手中挣脱。
李殷将那截腰身扣得更紧,几乎要将那截细腰掐断。
他沉着眸子瞥向跪在旁边的云竹,怒斥一声:“滚!”
话音刚落,云竹连滚带爬地跑了。
帐内,只剩下李殷和温稚京两人。
一个衣衫整齐,一个却不|着寸|缕。
温稚京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身子止不住颤抖。
倏地,腰上的手加了几分力度。
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余光瞧见,青年正抱着她往床榻走去,温稚京顿时慌了起来。
“李殷,不要……”
往日他便不知节制的索取,如今盛怒之下,她会没命的!
青年置若罔闻。
身子被丢在冷硬的床榻上,温稚京忙扯过褥子遮住裸|露的身子。
李殷随即压了上来,一只手将她双腕紧紧圈住,蓦地提至头顶。
宛如一只待宰的羊羔。
青年俯身,含住那片颤抖的唇。
辗转反侧。
炙热的鼻息渐渐落在颈窝。
温稚京的挣扎小了,她红着眼,在李殷又一次咬上她的耳垂时,哑声说:“我没有。”
身上那人动作一顿。
他撑起身子,垂眸盯着她。
温稚京抬起通红的眼望着他,又认真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寻死。”
李殷敛下眸,似在确认她此刻所言是真是假,那幽潭似的眸子,如今掺了许多她看不清的东西。
似乎想起什么,她身子微颤,却依旧强装镇定:“至于那个侍女,你要杀,便杀吧。
“她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榻上安静了好一会儿。
静到只能听到彼此微乱的呼吸声。
他终究没再动手。
身上的压迫感顿消,青年忽然翻过身,将她连人带着被褥揽入怀里。
直到背后传来他似安抚般轻轻拍打的触感。
温稚京眼鼻一酸。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夺眶而出。